默站在渣土车顶,迎着扑面而来的、带着尸臭和尘土的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残破的街道。
他看到了那些被赵刚他们用命争取来的、暂时空旷的街区,但也看到了更远处废墟阴影中,被车队巨大动静吸引而重新冒出的、零星的、蹒跚的黑影。
希望城…这座曾经庇护他们、如今却如同巨大坟墓的城市,正在车队的轰鸣和人流的脚步声中,被缓缓抛在身后。前方,是更加危机四伏的荒野和漫长的一百公里死亡之路。
沙巴克…真的能成为新的希望之地吗?这个疑问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车队缓缓驶出希望城那早已扭曲变形、布满爆炸痕迹的钢铁大门。
门楣上,用红色油漆涂写的、早已斑驳的“希望城”三个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凝固的血泪。
当最后一批步履蹒跚的平民迈出那道象征庇护与绝望的分界线时,一种无声的悲怆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默站在渣土车顶,如同冰冷的导航塔。他通过车载通讯器,声音清晰地传递到每一辆车:“保持间距!前车探路!左右翼警戒!发现零星丧尸,直接碾过去!节省弹药!非必要不开火!”
命令简洁冷酷。车队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速度开始提升。钢铁的洪流碾过城郊坑洼的道路,卷起漫天黄色的尘土,如同一条翻滚的土龙。步行的人群被远远甩在后面,很快就被车队扬起的厚重烟尘所吞没。
赵刚被两名士兵几乎是架着胳膊,塞进了紧跟在渣土车后面的一辆改装越野车后座。
这辆“指挥车”里挤满了伤痕累累的军官和技术人员,空气浑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汗味和汽油味。
赵刚瘫在座椅上,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医疗兵撕开他腿上被铁皮划开的伤口,进行着潦草的消毒和包扎,每一次触碰都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透过布满灰尘和干涸泥点的车窗,死死盯着车外飞速倒退的残破景象。希望城的边缘地带,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垃圾场。
倒塌的广告牌、烧成空壳的汽车、散落的白骨…夕阳将这一切染上一种不祥的橘红色。
几个零星的、动作迟缓的丧尸身影在废墟间茫然地游荡,被车队巨大的轰鸣声吸引,迟钝地转过身,朝着车队的方向蹒跚追来。
“砰!砰!”前方开道的皮卡车上,有士兵探出身,精准地点射,将几个靠近的丧尸爆头。枪声在空旷的荒野上显得格外刺耳。
赵刚看着那些倒下的丧尸,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牺牲同伴的悲恸,更深处,则是对林默冷酷命令的绝对服从所带来的奇异平静。灵魂深处的星图微微闪烁,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车队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将那些蹒跚的丧尸彻底甩在身后,也冲出了遮天蔽日的烟尘带,将庞大的步行队伍完全暴露在空旷的荒野公路上。
步行的人群如同一条散落在黄色画布上的灰色长线。车辆扬起的尘土刚刚落下,新的、更加沉重的绝望感便攫住了每一个人。
道路崎岖不平,布满碎石和深坑。沉重的包袱压弯了腰背,脚下的鞋子早已破烂不堪。沉默的跋涉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咳嗽和婴儿细弱的啼哭声在死寂的荒野上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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