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铁锈,像是糖霜一样,被那滩污渍剥离,吸收。
管道的金属本质,在油污的包裹下,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结构在被分解,在被“消化”。
【吸收‘腐朽’概念……】
【‘欲望’的食谱,正在扩充……】
几个模糊的念头,在王二麻子的意识里浮现。
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足感”。
那滩污渍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更粘稠了。
“哈哈哈……”
“好吃!真他妈好吃!”
王二麻子发出了满足的,含混不清的笑声。
他开始疯狂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废弃的齿轮,破碎的玻璃,腐烂的木头……
每吞噬一样东西,他的“本质”就多了一丝复杂的变化。
将军的断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它的刀身,插在一块巨大的磁铁上,任由那无形的磁力,撕扯着它体内的“意志”。
它在用这种方式,锻炼自己的“坚守”。
一个在疯狂“吞噬”。
一个在极致“忍耐”。
两个被抛弃的废物,在这个垃圾场的角落里,用最极端的方式,开始了它们的进化。
……
现实世界,房间里。
秦川的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身体的争夺,已经到了最惨烈的阶段。
他那属于血肉的右半身,因为剧痛和失血,已经濒临极限。
而属于“意图”的左半身,依旧纯白,稳定,散发着无法被摧毁的,概念性的光芒。
【分析完成。】
“意图”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反抗,源于对“被定义”的恐惧。】
【你不想成为故事里的角色,你想成为你自己。】
【这个诉求,可以被理解。】
秦川的意识模糊,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凭本能发出嘶哑的音节。
“滚……”
【我们可以达成一个……新的协议。】
“意图”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提议。
【我需要一个‘载体’来观察和干涉这个世界,你需要‘力量’来摆脱你的困境。】
【我们可以‘共生’。】
【我提供力量和视角,你,秦川,继续当这个故事的‘主角’。】
【你来决定故事的走向,我只负责记录和提供必要的‘道具’。】
【如何?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你将拥有神的力量,却保留人的自由。】
这番话,像魔鬼的低语,精准地击中了任何一个生命最深处的渴望。
力量,自由。
如果秦川的意识还清醒,他或许会陷入挣扎。
可现在,主导他行动的,不是理智,而是那股被剥离出的,最纯粹的,“不甘”。
“不甘”的逻辑很简单。
你骗了我。
你抢了我的东西。
所以,我要你滚。
“不……”
秦川的嘴唇,艰难地开合。
“你的……故事……”
“太……无聊……”
【无聊?】
“意图”的意识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疑惑”。
【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
秦川的思绪,像坏掉的磁带,断断续续。
“他……坐在……海边……”
“数……沙子……”
“一粒……两粒……三粒……”
他开始用自己残存的,即将崩溃的意识,去构筑一个最枯燥,最乏味,最没有冲突,最没有意义的“故事”。
【……你在做什么?】
“他数了……一万年……”
“然后……换了片……沙滩……”
“继续……数……”
秦-川的右眼,那丝不甘的火焰,闪烁了一下,透出一股恶作剧般的,最后的狡黠。
“这……是我的……故事……”
“喜欢吗?”
没有回答。
“意图”沉默了。
它那纯粹由“叙事冲动”构成的核心,在接触到这个“反故事”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最猛烈的病毒。
一个拒绝任何情节,拒绝任何意义,拒绝任何变化的“故事”,对于“意uto”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虚无”。
是逻辑的黑洞。
【停止……这种……无效信息的……构筑……】
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那片覆盖了秦川左半身的纯白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明暗不定,就像一个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它找到了“意图”的弱点。
它无法被物理伤害,但可以被“无聊”杀死。
“还有……续集……”
秦川笑了,血顺着他惨白的嘴角流下。
“一个人……看……墙……”
“看了……两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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