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王洁有些艰难地说道，“按照法律程序，这笔追缴回来的钱款，在结案之后，会作为遗产，由你和你的弟弟柳云景继承。”

真是天大的讽刺。

用女儿的尊严和痛苦换来的两千万，最终，还是回到了女儿的手里。

只是这中间，却隔了一条人命。

“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柳如烟站起身，对着王洁，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你，王警官。”

说完，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顾尘连忙跟了上去。

王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端起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满嘴的苦涩。

她突然觉得，那个女孩，或许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

她的内心，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或者说……冷硬。

咖啡馆外，阳光正好。

柳如烟走在人行道上，顾尘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顾尘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如烟，你……你还好吗？”

他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这句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柳如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绝美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圣洁的美。

就在顾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

他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哭了。

但她脸上，却依旧带着那种浅浅的、疏离的微笑。

她在用最平静的表情，流着最悲伤的眼泪。

这一幕，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顾尘的心脏上。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他的声音，因为心疼而嘶哑。

柳如烟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微微一僵。

她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这个怀抱，很温暖。

温暖得，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那个同样会为了她，奋不顾身的哥哥。

【宿主……】233的声音，在脑海里小心翼翼地响起，【你……没事吧？】

柳如烟没有回答它。

她只是在顾尘的怀里，无声地，流着泪。

一滴，是为了那个可悲的女人，王秀芬。

一滴，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原主柳如烟。

她承载了她的身体，也承载了她所有的因果和执念。

今天，这对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无尽痛苦的父母，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退出了她的人生。

属于“原主柳如烟”的所有枷锁，在这一刻，被彻底斩断。

良久。

她才缓缓地，从顾尘的怀里退出来。

她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再抬起头时，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和脆弱。

“我没事了。”她对顾尘说道，语气恢复了平静。

“我们回去吧。”

顾尘看着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字。

“……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他曾经认识的，需要他保护的柳如烟，已经彻底消失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他完全看不透的，柳如烟。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场轰轰烈烈的审判，以一个荒诞而血腥的结局，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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