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将顾尘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出来。

大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张健林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唉……痴儿，痴儿啊……”

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叹息。

“你口中的那位高人，所言非虚，但也只说对了一半。”

张健林猛地抬起头：“大师此话何意？”

“以毒攻毒，乃是险中之险，九死一生。你可知，比那S级怨灵更凶的存在，是什么？”

“是什么？”张健林急切地追问。

“是怪谈。”

“怪谈？”

“不错。”殿内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怨灵，尚有形体，有根源，有执念。而怪谈，则是规则的化身，是绝望的具象，一旦沾染，不死不休。”

“在江城，就存在着一个极其恐怖的怪谈。”

“有人叫它‘永不迷失的街道’，也有人叫它‘镜中回廊’。”

“传说，在深夜的雨天，迷路的人有机会走进一条不存在的街道。那条街道里没有尽头，进去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会永远地在里面徘徊，直到被街道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而那条街道的意志，或者说，核心，就是一个名叫‘镜流’的存在。”

玄机子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让张健林听得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追问道：“那……那个镜流，能破掉我女儿身上的诅咒吗？”

“能。”玄机子的回答，干脆利落。

“镜流的力量，源于无数迷失者的绝望，其本质远超S级怨灵。若是能引动它的力量，冲刷你女儿身上的神罚烙印，的确有一线生机。”

“但是……”玄-机子话锋一转，“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想借助它的力量，就要做好被它纠缠一生的准备。那种代价，恐怕比每日一小时的灵魂灼烧，要痛苦万倍。”

张健林的心沉了下去。

又是代价。

似乎每条路，都通向一个更深的地狱。

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第一条路，散尽家财，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或许”，他做不到。

那么，就只剩下这条路了。

哪怕是与魔鬼做交易，只要能让雨涵先摆脱眼前的痛苦，他也在所不惜！

“大师！”张健林的眼神重新变得狠厉而疯狂，“我选这条路！请大师教我，如何才能找到那个镜流！”

殿内又是一声叹息。

“也罢，也罢……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贫道可以帮你布下‘引路阵’，强行打开那条街道的入口。但凭贫道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压制镜流。”

“你口中那位能看出‘神罚’，能点出‘仙人’手笔的高人，绝非凡俗。你必须请他一同出手，我二人合力，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那位高人？

顾尘！

张健林瞬间明白了。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要回到那个年轻人身上！

“多谢大师指点！我明白了！”张健林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这就去请那位高人！请大师稍候！”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殿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长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忧虑。

“仙人落子，神罚降世……这江城，是要变天了啊……”

他掐指一算，却发现天机一片混沌，什么都算不出来。

“劫数，真是劫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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