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那天让你把饭热了三遍。”
蜡纸柜员听完,把钥匙孔对准她的喉咙,
轻轻“咔嚓”一声——
像有一把无形的乳牙钳,从她声音里拔下一粒细小的、
带着沙哑尾音的光点。
光点落在登记簿上,自动写成一行字:
【寄件人:黑袍温晴】
【收件人:热过三遍饭的母亲】
【内件:对不起,下次我准时回家】
柜员把光点折成一颗极小的星星,
却没有放进乳牙航道,而是递回给她:
“乳牙邮局规定:
对亲人的道歉,必须由本人亲手交到时间尽头。
邮费:一段你愿意送出的未来记忆。”
黑袍温晴怔了怔,随即取下自己披风上的一粒铜扣——
那是她第一次独立驾驶星舰时,母亲亲手缝的。
铜扣一离手,立刻化作一枚乳牙大小的时光胶囊,
里面封存着她某一次生日吹蜡烛的记忆。
“成交。”
柜员把时光胶囊投进柜台旁的“慢递漏斗”,
漏斗里传来遥远而模糊的欢呼——
仿佛未来的某个生日,母亲提前收到了那句迟到三百年的“我到家了”。
最后轮到小徒弟。
孩子刚掉了第二颗门牙,
正用缺牙的缝隙漏风傻笑。
他把带血的乳牙举过头顶,
乳牙的根部还沾着一点他昨晚偷偷藏起来的糖霜。
蜡纸柜员俯身,用钥匙孔轻轻碰了碰牙根——
血珠瞬间凝成一颗红玻璃珠,
糖霜则化成一行银色的字:
【寄件人:小徒弟】
【收件人:还没长大的自己】
【内件:别害怕长大,糖可以留到明天】
乳牙被折成一只软绵绵的纸飞机,
却没有飞进航道,而是被蜡纸柜员别在小徒弟的衣领上,
当一枚“将来可兑换勇敢”的徽章。
零号柜台灯光熄灭前,
蜡纸柜员把登记簿最后一页撕下,
折成一把比乳牙还小的钥匙,
塞进温晴的手心:
“邮局即将打烊,但零号柜台永远为你们保留。
下次你们若听见宇宙某处传来‘牙齿松了’的声音,
记得用这把钥匙开门——
那里或许有一封新的乳牙,
正等着被你们亲手点亮。”
星舰驶离时,
乳牙邮局像一张被对折的发票,
轻轻消失在真空。
温晴摊开掌心,那把钥匙正发出极轻的“咔哒”声,
像某颗遥远的乳牙,正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悄悄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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