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比刚才记忆恢复的冲击力还要巨大,王清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裹着破袍子啃食深渊怪鱼的秃顶老头,脑子里嗡嗡作响,紧接着内心狂喜:“有办法回去?不对……,也有可能他也是来自那个地界。”
“你……你也是……从那里来的?”王清平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老秃没直接回答,只是用那浑浊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复杂难明,像是在看一面映照出自己遥远过去的镜子。
他咽下嘴里的鱼肉,随手把剩下的鱼骨架子丢进旁边的化骨泥潭,看着它无声地沉没。
然后,他拍了拍手,沾满油腻和鱼鳞碎屑的枯瘦手掌在破袍子上随意蹭了蹭。
“小子,你躺了小半年,骨头刚接上点茬,别瞎激动。”
老秃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慢悠悠的调子,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
“老朽我活得太久,见过太多掉进这归墟沉渊底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能从上面那堆骨头山掉下来还没化渣,还能喘气的,多少都有点特别。”
他指了指王清平:“你小子,不管是受人指点亦或是你自己摸爬滚打走向了那条路,总之,够狠。”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无边无际、散发着死寂气息的暗褐色泥潭,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苍凉。
“至于那个有蓝天白云铁鸟铁盒子的地方?嘿,小子,醒醒吧。”
他转过头,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神色,只有一片近乎残酷的平静。
“那地方,不是什么乐土,那地方,跟这里一样,都他妈是监狱,一个更小号的,却包装得更漂亮的牢笼罢了。”
“监狱?”
王清平下意识地重复,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寒意让他牙齿都有些打颤:“你说地球……是监狱?关押谁的监狱?”
老秃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关谁?当然是关我们啊!关你,关我,关上面那些骨头渣子,关那些还在牢笼里蹦跶……做梦都想成仙的蠢货,所有人!都是囚徒!”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清平震惊到失语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他对世界所有残存的认知:
“你以为的天道?是那高高在上,降下雷劫考验修士,维持天地平衡的天?”
“呸!”
老秃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沫落在暗褐色的泥地上,瞬间就被吸收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狗屁天道!那就是个狱卒!一个看守我们这些囚犯的狱卒头子!它根本不在乎什么平衡,什么苍生!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死死盯着这座监狱,确保没有一个囚徒能真正越狱成功!确保我们永远困在这里,承受着所谓的惩罚!”
“我们都是……戴罪羔羊。”
说完这句话,老秃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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