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老头把最后一点怪鱼塞进嘴里,嚼得咯嘣响,随手把光溜溜的鱼骨架子丢进旁边暗褐色的泥潭里,那鱼骨几乎瞬间就沉了下去,泥潭表面只冒了几个浑浊的气泡,便恢复了死寂。
“名字早忘球喽,活得忒长,记那玩意儿费劲。”
他舔了舔油乎乎的手指,又用那破袍子的袖子胡乱擦了擦嘴:“你可以叫我老秃,都这么叫。”
他指了指自己光亮的头顶,咧开嘴,露出几颗歪歪扭扭的黄牙,笑得有点瘆人。
“至于这儿?”
老秃浑浊的眼珠扫视着周围巨大、沉默的骸骨和远处无尽的黑暗:“归墟沉渊的底儿,化骨泥潭,仙骨魔胎掉下来,也就是个冒泡的功夫就化了渣。上头那些堆成山的骨头架子,就是没沉到底儿,卡在中间骨崖上的倒霉蛋。”
“至于你嘛!”
“运气好,砸进一片老龟的壳子碎片堆里,那玩意儿硬,沉得慢,还卡住了,没掉进泥潭中心,让我瞅见了。”
他咂咂嘴,似乎在回味那条怪鱼的味道:“算你小子命不该绝。”
归墟沉渊?化骨泥潭?仙骨魔胎?这些词像沉重的石块砸进王清平混乱的脑海。
无极真人最后那冰冷扭曲的脸,劈落的巨斧,燃烧的罗盘碎片,还有不顾一切扑向黑暗深渊的决绝……记忆的碎片开始疯狂翻涌、碰撞。
“无极……老狗……”他无意识地嘶声念出这个名字,胸口的恨意猛地翻腾起来,牵扯得伤处又是一阵剧痛。
“无极?”
老秃浑浊的眼睛似乎眯了一下,那丝锐利的光又闪了闪:“哦,你不会说的是被那个天道所控制,养得挺壮实的看门狗崽子?他把你逼下来的?”
王清平没回答,只是急促地喘息着,抵抗着身体内外的剧痛和记忆的冲击。
无极真人灰败的脸,冰冷的斧刃,还有最后那深渊翻滚的黑暗……画面无比清晰。
但更深处,一些被遗忘许久的、截然不同的画面碎片,也像是被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此地诡异的气息刺激着,猛地从从意识深处翻腾上来。
阳光……明亮的教室,窗外绿树成荫……粉笔灰在光柱里飞舞。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身影,趴在课桌上,侧脸干净,眉头微蹙,正盯着摊开的课本。
书页上,画着一个复杂的……电路图?旁边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那公式……好眼熟……p=UI……焦耳定律……
“王清平!又走神!”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严厉地响起,带着恨铁不成钢:“高考还剩几天了?物理这分数你还想上重点?给我站起来!说说这道题受力分析!”
画面猛地一颤,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那个蓝白校服的少年,也就是他自己,带着点窘迫和不服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他看向讲台,那里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短发干练的女老师,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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