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起初压抑,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咆,随即骤然拔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癫狂和洞悉一切的冰冷。
“文慧……文慧大人!”
他对着镜子,模仿着殿内那涕泪横流、声嘶力竭的腔调,脸上的表情扭曲而投入,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您说平等?哈!这真是……比湮灭光炮炸在脸上更冷的笑话!”
他猛地收敛了所有表情,镜中的面孔只剩下纯粹的、岩石般的冷静:
“平等?这世上哪有什么平等!只有力量!绝对的力量!就像1992年春天,洛杉矶烧起来的那些火!”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灼热的火焰、刺耳的警笛、绝望的哭喊、橡胶燃烧的恶臭、子弹呼啸的尖啸……
无数混乱暴烈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无比清晰。
他当时还不是州长,只是站在决策圈边缘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幕僚。
他记得时任州长皮特·威尔逊那张在电视镜头前如同花岗岩般冷硬的脸,记得他通过电波传遍加州的演讲,那声音同样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腕意志:
“秩序!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恢复秩序!法律不容践踏,暴行必须终结!国民警卫队已部署完毕,任何试图继续焚烧、劫掠、攻击执法者的人,都将面对最坚决、最无情的武力打击!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混乱到此为止!”
命令!绝对的命令!用恐惧下达的命令!
森纽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镜中他的眼神燃烧着异样的光。
他亲眼见证了那命令的效果——当装甲车碾过破碎的街道,当荷枪实弹的士兵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混乱的人群,当“格杀勿论”的警告通过高音喇叭无情地循环播放……那席卷城市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疯狂怒火,在更庞大、更冰冷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迅速、狼狈地溃散了。
恐惧。
最原始的、对绝对暴力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愤怒、所有不公感、所有破坏的欲望。
那一刻,年轻的森纽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按回笼中的野兽般的城市,一种冰冷的、醍醐灌顶般的明悟击中了他:所谓秩序,不过是恐惧精心构筑的牢笼。
统治的本质,就是让恐惧的阴影时刻笼罩在羔羊的头顶!
文慧?不过是将这种恐惧的统治,推演到了个体力量的极致!
那双燃烧的金色眼眸,和当年电视屏幕里威尔逊州长冰冷的蓝眼睛,在森纽此刻的认知里,本质并无不同!都是力量的图腾,恐惧的化身!
“以为看透了我?”
森纽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低沉而平稳,对着镜中的自己,更像是在进行一次冷酷的战略推演,
“他以为我像郎特普那个蠢货一样,只会被力量吓得瑟瑟发抖,然后要么毁灭,要么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
“错了。大错特错。”
他缓缓抬起手,张开五指,又猛地攥紧!
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爆响。
额角的伤口在动作牵拉下,又渗出一丝鲜红。
“创奥死了,因为它只有力量,没有脑子,不懂得敬畏更不懂得蛰伏。他的湮灭光炮?”
森纽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那是玩具!是蛮力!”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仿佛穿透了镜面,穿透了重重壁垒,再次锁定了大殿深处那个金色的身影。
“真正的武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
“是恐惧本身!是洞悉对方心理后,精心编织的恐惧!是让对方自以为掌控一切时,悄然缠绕上脚踝的……毒蛇!”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镜中那个狼狈却眼神锐利的倒影。
几步走到房间中央的全息操控台前,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在无形的界面上快速舞动,留下一片片残影。
复杂的指令被无声输入,一层层加密协议被瞬间激活。
嗡!
一道幽蓝色的光束从操控台中心投射而出,在空气中迅速展开,构建出一个极其精密复杂的立体结构图。
结构图的核心,赫然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神秘机器人。
“并不是只有你有器师职业,我也有,有了创奥和【青萍剑】的部分数据,一个强大的战争机器即将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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