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眼眸光芒依旧炽盛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
“真的吗?大恩大德……”
无语地看着州长表演,看着他额头青紫的伤口在颤抖中渗出更多血丝,看着他卑微地用余光试图捕捉她一丝一毫的“仁慈”信号。
整个空间只剩下州长粗重、恐惧的喘息声,和他身体因极度紧张而发出的、骨骼摩擦般的轻微“咯咯”声。
他仿佛一座随时会垮塌的沙雕,每一寸肌肉都因用力过猛而痉挛着,维持着那个卑微又扭曲的姿态。
无奈。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无奈感,像冰冷的潮水,悄然漫过的心头。
孤独!
到底在哪里能找到同类!
真正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兄弟,手足。
而此刻呢?
只是想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一个不必时刻提防“麻烦”的地方。
然而,存在本身,力量,就足以让“州长”这样的存在,将最朴素的愿望,解读成需要尸山血海来祭奠的神谕!
将“做人要诚”这样最基本的道德要求,扭曲成悬在头顶、随时取命的利剑!
只是希望别人能“诚实地”对待自己,别耍花招,别起异心。
可结果呢?换来的是对方毫无尊严、歇斯底里的灵魂自戕式表演。
这表演本身,就是对“诚”字最大的讽刺!
这巨大的反差,让文慧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在这个力量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所珍视的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朴素美德——平等、友善、诚实——竟成了最奢侈的妄想,甚至成了引发他人极端恐惧和扭曲行为的导火索。
“够了。”
文慧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州长所有的颤抖和呜咽。
州长猛地一僵,连呼吸都屏住了,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只剩下绝望的等待。
缓缓收回目光,那燃烧的金色火焰似乎黯淡了一丝,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深深的倦怠。
“记住你说的话。”
话语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诚’字,是你唯一的生路。把你的‘忠诚’,用在维持此地的‘平静’上。别再让我看到任何‘麻烦’。”
顿了顿,目光扫过州长额头的伤口和狼狈不堪的模样,那眼神深处,没有怜悯,只有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叹息。
“滚吧。处理好你自己。”
州长如蒙大赦,巨大的狂喜和死里逃生的虚脱感同时袭来,让他几乎真的瘫软在地。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连滚带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滚”了出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那金色的目光再次将他钉在原地。
大殿的门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静静地站在原地,金色的眼眸望向虚空,那冰冷的光焰深处,是化不开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力量带来了敬畏,却也扭曲了人心。所求的平等与友善,在这个世界,似乎注定是一种奢望,一种讽刺。
而“诚”,在死亡的阴影下,也只能开出如此畸形、丑陋的花。
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弱的金芒跳动,映照着空荡的大殿。
追求的平静,终究要以另一种方式,建立在绝对的威慑之上。
这,就是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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