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指尖叩击着冰凉的玉石栏杆,栏杆上雕刻的海浪图腾仿佛真的在涌动,“再这样下去,那些靠着传承功法纳入血脉的旁系,迟早要察觉到不对劲...要是我楚家还没有化神老祖,那我楚家危已。”
站在楚仁身后的玄衣老者躬身道:“主上,不如启用‘血祭阵’?只要将天枢老祖留下的道源之种强行灌入新的继承者体内,总能有人承接老祖的功法与神通。”
话音刚落,就见楚仁猛地转身,赤金袍角扫过台边的琉璃灯盏,灯花“噼啪”爆响中,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糊涂!初日仙国的根基,就在于这血脉传承!我楚氏生为出日仙国皇族必须遵守,再说那道源之种传承需得双方自愿,强行注入只会让道源之种沾染上戾气!”
“你真想让那些太虚神教之人,都变成反噬仙国的豺狼吗?”
“主上,我楚家老祖之死,与那太虚神教脱不开干系,太虚神教成为国教之后肆意传播功法和收集各大家族的道源之种......”
老者顿时噤声。他望着远处海面上掠过的一队巡海修士,那些人身后都飘着与楚仁相似的赤金披风,披风角落绣着的火焰图腾正是焚海诀的印记。
这些人里,有自幼在出日仙国长大的嫡系,也有百年前被老祖看中、传承了功法的散修,如今都凭着这“血脉”成了仙国的中流砥柱。
可谁都清楚,维系这份凝聚力的,从来不是亲情或忠诚,而是那能让人修为大增的道源之种。可自从几十年前太虚神教来到出日仙国后,楚家在出日仙国的统治力逐年降低。
海阳域出日仙国家族之根本,首重血脉。
此血脉非世俗意义,乃是上古先祖大能以其通天彻地之修为、契合海阳真炁之特质,将自身对“道”的领悟与强大的天赋神通,以秘法铭刻于生命本源深处,形成可遗传的“道源之种”。
在出日仙国每个传承久远的仙门家族,必有一核心至宝道源之种。强大的家族血脉中,往往蕴藏着源自上古开山老祖留下的独特道源之种。
此乃血脉传承的至高奥秘,非仅灵根优劣可比。如统治出日仙国的赤煌楚氏,其血脉深处烙有楚氏先祖观摩“坠日残影”所悟的“焚海真意”。
与道源之种契合度极高的子弟,不仅火系法术威力倍增,更能在筑基乃至紫府期时,于特定契机觉醒血脉神通“焚海金瞳”——目运金光,洞穿虚妄,目光所及,可引动对手体内气血如沸,修为稍弱者甚至可能自燃而亡。
对于小家族来说,神通真人是家族存续的基石。但培养一位神通真人所需资源堪称海量,且突破过程凶险万分,成功率极低。
一旦出现青黄不接(数代无新晋神通),家族将迅速跌落,面临被瓜分吞并的危险。许多家族的兴衰史,就是一部神通真人的断代史。
而他们赤煌楚氏,如果没有化神老祖,就只能没落下去,让别的仙族成为出日帝王。
就在这时,海面突然掀起一阵巨浪,浪尖上站着一位青衣修士,“主上,太虚神教的使者贾南风和白铭护法的弟子贾静到了,想找主上一叙......”
“贾南风?贾静?”
他冷笑一声,“一个刚刚得道源之种才能炼气之人,还成了太虚神教的使者。一个拜入拜入白铭座下的天人境,这个时间来拜访我真是居心叵测!同时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站在阶下的老者垂首道:“主上,这贾南风无关轻重可那个贾小姐带着太虚神教的一位传教使驻在城外驿馆,随行的还有太虚神教的‘玄甲卫’,个个气息凝练,怕是来者不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属下晨间听闻,贾小姐入城时曾对左右说,楚家守着道源之种却无所作为,未免暴殄天物。”
“无所作为?”
楚仁猛地起身,玄色蟒袍扫过案几,将堆叠的卷宗扫落在地。他走到殿中悬挂的先祖画像前,画像上的老者手持玉盒,正是当年以道源之种镇压中州浩劫的楚家太祖。
“我楚家的这几枚道源之种,是为护楚家子孙周全,而非给旁人做嫁衣!”
老者偷瞄着楚仁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处暴起的青筋,知道他已是怒极。
想当年楚仁刚继位时,太虚神教教主还需亲自登门拜会,如今不过三十年,对方竟敢派个黄毛丫头来逼宫,说到底,还是看中了楚家近年人才凋零,想趁虚而入。
“主上,需不需...”老者迟疑着开口,“召集各地分脉的长老回来?同时让青玄仙盟的楚吟做好回来的准备?”
楚仁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画像下方的青铜鼎上。那鼎中常年燃着的龙涎香此刻忽明忽暗,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不必。”
他缓缓道,语气里淬着冰,“既然太虚神教要逼,我便给他们一个公道。让他们二人进来,我看看这贾小姐能玩出什么花样?”
“是主上!”
“宣太虚神教使者贾南风!”
......
脚步声由远及近,贾南风和贾静来到观潮台上,此时的贾静约莫二十出头年纪,眉目如画却透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意。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间一点朱砂印记,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芒。
“太虚神教使者贾南风拜见国主!”
“太虚神教护法白铭座下弟子贾静,拜见国主。”
贾南风拱手作揖。贾静声音清冷,每个字都像是冰晶落在玉盘上。看着二人楚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抬手虚扶:“贾小姐远道而来,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侍从立刻搬来一张紫檀木椅,贾静却未立即落座,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奉上:“师尊命我带来此物,请国主过目。”
“同时提出一个让我们与国主双赢的计划.....”
“双赢吗?我看可不一定!白护法的‘好意’,向来不便宜。”
楚仁打断她的话,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观潮台,吹动他玄色袍角。
“国主明鉴!我师尊所求,不过是想一枚道源之种给我参悟。师尊愿以一部《太虚心经》相抵,助楚家子弟突破瓶颈,同时,在楚氏没有化神老祖为依靠时,我师尊愿意站在楚氏身后,这买卖,国主不亏。”
听到这话,楚仁没在说话而是接过玉简,指尖刚触及表面,玉简便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
片刻后,他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开来:“白护法倒是直接。不过...道源之种乃我楚家镇国之宝,此事恐怕难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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