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乡,这个在末世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偏僻村落,此刻却因为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的到来,彻底从沉睡中被唤醒。村庄内部,那条由青石板铺就的、狭窄而又充满了乡土气息的乡间小道上,特战营的战士们正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缓缓地向着村庄的深处推进。
“吼——!!!”
“咚!咚咚!”
道路两旁,那些门窗紧闭的独栋小洋楼里,充满了暴戾和饥渴的嘶吼声,以及疯狂地拍门、砸墙、撞窗的“咚咚”声,此起彼伏地传来,仿佛每一栋看似平静的房屋里,都关押着一头头早已饥渴难耐的嗜血猛兽。它们被战士们那充满了节奏感的脚步声和浓郁的活人气息所吸引,彻底陷入了狂暴,却又因为那坚固的铁门和高大的围墙所阻,无法冲出来,只能在各自的“囚笼”里,进行着徒劳而又疯狂的咆哮。
吴兴邦紧紧地跟在陈默的身后,他那张本就因为惊吓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没有了一丝血色。他低着头,弓着腰,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球,滚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去。耳边那熟悉的、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恐怖嘶吼声,此刻更是如同最恶毒的魔音,不断地冲击着他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然而,他身旁的那些特战营的战士们,却仿佛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司空见惯。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依旧保持着标准的战术队形,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栋建筑。那种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如同钢铁般冰冷的冷静与决绝,与吴兴邦那充满了平民式的恐惧与脆弱,形成了无比鲜明而又充满了戏剧性的强烈对比。
“吴兴邦,”陈默的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家……还有多远?”
“就……就在前面了,首长!”吴兴邦被陈默的声音从恐惧中惊醒,他连忙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看起来相对偏僻的岔路口,“从……从那个路口拐进去,再走个一百多米,就……就到了!”
“很好。”陈默点了点头,然后通过对讲机,对走在队伍最后方的杨光,下达了新的指令:“杨连长,你带三连的兄弟们,在路口这里建立临时的防御阵地,警戒四周。孙连长,你带一连的人,跟我来。”
“是!”杨光和孙德胜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对讲机里响起。
队伍立刻兵分两路。杨光带领着特战三连的五十名精锐战士,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在那个岔路口周围,占据了所有有利的地形。他们有的爬上了旁边一栋民房的屋顶,有的则躲进了废弃的拖拉机后面,黑洞洞的“破晓”电磁步枪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无声地,锁定了周围的每一个可能的威胁方向。
而陈默和孙德胜,则带领着一连的战士们,在吴兴邦那战战兢兢的指引下,拐进了那条更加狭窄的乡间小路。
这条小路,显然比之前的主干道要更加的破败和荒凉。路面上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两旁是一些早已倒塌的土坯墙和废弃的猪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了植物腐烂和动物粪便的复杂气味。
“就……就是那儿了,首长……”吴兴邦指着小路尽头,一栋看起来相对独立,但同样被高高的围墙和紧闭的铁门所包裹的两层小洋楼,声音因为激动和期盼而微微有些颤抖。
陈默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栋建筑。正如吴兴邦之前所说,这栋小洋楼的防御工事,做得确实不错。围墙是用青砖砌成的,足有三米多高,墙头甚至还插满了锋利的玻璃碎片和一些生了锈的铁丝网。大门是厚重的双开铁门,上面也焊接着几根尖锐的钢筋,看起来坚不可摧。
然而,此刻,这栋本该是安全港湾的房子,却同样被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所笼罩。
“里面……有人吗?”孙德胜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肯定有!”吴兴邦连忙点头,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一丝……深深的恐惧,“我……我老婆和女儿,肯定……肯定还躲在里面!”
陈默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那双深邃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眸,缓缓地闭上了。自从身体经历那场匪夷所思的“进化”之后,他的感官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非人的恐怖级别。他甚至可以在绝对的寂静之中,通过空气中最微弱的震动和气流的变化,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里面……确实还有活人。”陈默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的肯定,“两个。一个成年女性,还有一个……孩子。她们的心跳很微弱,呼吸也很浅。应该是……长时间的饥饿和脱水导致的。”
听到陈默的这番话,吴兴邦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地,沉甸甸地落回了胸腔!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这个在暴君面前都未曾流泪的七尺汉子,此刻,竟然“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对着陈默的方向,放声大哭起来!
“谢谢……谢谢首长……呜呜呜……她们……她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孙德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感到了一阵欣慰。他走上前,将吴兴邦从地上搀扶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行了,别哭了,像个爷们儿一样站起来!你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呢!咱们现在……就去把她们接出来!”
“是!”吴兴邦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鼻涕,然后挺直了腰杆,虽然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吴兴邦,”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家的大门,有钥匙吗?”
“有!有!”吴兴邦连忙从自己那件破烂不堪的衣间最深处,掏出了一个用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他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露出一串早已锈迹斑斑,但却被他视若珍宝的钥匙。
他将其中一把最大的、看起来最沉重的钥匙,递给了陈默。
然而,陈默并没有立刻去开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铁门,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怎么了?陈默?”孙德胜有些不解地问道,“有钥匙,直接开门不就行了?”
“没事”,陈默摇了摇头,拿起钥匙将其插入锁眼,轻轻转动,只听一声轻响,似是铁门的锁被打开了,但是当陈默推了一下后发现,门并没有打开,陈默推测,门可能在里面反锁了,随后,转头问吴兴邦:
“你外出时,是否叮嘱了你妻子将门反锁?”
“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之前我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回来门并没有反锁过呀。”
看着吴兴邦那副不似作伪的表情,陈默也知道,他应该是不清楚,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那你这次外出的时间和之前相比,是不是有点久?”
吴兴邦想了一会儿,说:“确实比之前要久,之前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大的麻烦,这次遇到了那只大怪兽,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听了吴兴邦的回答,陈默了然,肯定是这次吴兴邦外出太久,他的妻女以为吴兴邦出了意外,因此才将大门从里面反锁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孙德胜看着那扇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铁门,以及门后那两个还在等待着救援的鲜活生命,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军人坚毅的国字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力感,“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困死在里面吧?”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陈默却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死死地锁定着那扇紧闭的铁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自信的弧度。
“孙连长,”陈默的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谁说……我们一定要走门了?”
孙德胜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陈默缓缓地,抬起了他手中那把一直都未曾放下的、“破晓”二代电磁突击狙击步枪。他将那粗壮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多边形枪管,稳稳地,对准了旁边那堵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由青砖砌成的、高达三米的……围墙!
然后,他对着身旁那个同样一脸懵逼的吴兴邦,平静地,说出了那句足以让后者毕生难忘的、充满了强大自信和一丝程序员式幽默的话语:
“吴兴邦,看到了吗?”
“时代……变了!”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扣下了扳机!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瞬间,一连串密集到几乎连成一片的、如同疾风骤雨般的轻微闷响,从“破晓”那粗壮的枪管中,悄无声息地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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