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手术台上那个依旧在昏迷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忍和一丝……近乎疯狂的期待。
“接下来的过程，将会非常危险。我们将通过体外循环的方式，将陈默体内的血液，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抽出，同时，再将那些健康的、充满了生命力量的新鲜血液，注入他的身体。这个过程，必须控制得极其精准。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他脆弱的生命体征，瞬间崩溃。”
“我们，也只有一次机会。”
李长空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术台上的陈默，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虎目中，此刻也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知道，他现在所要见证的，不仅仅是一场手术。
而是一场……足以改变人类未来命运的，豪赌！
手术，在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sir的氛围中，正式开始。
孙铭教授和他那支由年轻学者组成的专家团队，以及方静医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高效而有序地忙碌起来。一根根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导管，被小心翼翼地，连接到了陈默身体的各大主动脉和静脉之上。殷红的、带着一丝不正常暗沉的血液，开始通过其中一根导管，缓缓地流出，进入一台嗡嗡作响的、复杂的血液净化和循环设备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根导管，则将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来自三十名特战营精锐战士的新鲜血液，如同最温暖的溪流，缓缓地，注入了陈默那早已冰冷、枯竭的血管之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艰难地流逝着。
手术室外，沐璇和卢远大叔，以及孙德胜、王富贵、杨光三位连长，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他们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那股从门缝里飘散出来的、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以及那台仪器运作时发出的、单调而又令人心悸的嗡嗡声，都在无声地昭示着，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何等惊心动魄的、与死神之间的殊死搏斗。
沐璇更是早已将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陈默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和那个充满了霸道与温柔的吻，在反复地，交替地上演着。
……
与此同时，在据点中央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道理普及”的广场之上。
当那最后一个还在地上呻吟打滚的“刺头”，被两名特战营的战士，如同拖死狗一般，拖向临时监狱的方向时，整个广场，终于彻底地，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孙德胜在确认了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挑战据点的权威之后，他那张布满了寒霜的脸上，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他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走到那些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噤若寒蝉的幸存者面前，他没有再去说那些多余的废话。他只是用那双布满了血丝的虎目，冷冷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现在，还有谁，不愿意为我们的英雄，献血的？”
没有人回答。
整个广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风吹过帐篷时发出的“呼呼”声响。
“很好。”孙德胜点了点头，他那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他第一个一拳打晕，此刻才刚刚悠悠转醒的马三身上。
马三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当他看清眼前这个如同地狱魔神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孙德胜时，他那张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如同猪头般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他想也不想，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对着孙德胜的方向，开始疯狂地磕起了头。
“我……我错了！连长！我真的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我……我献！我献血！我愿意献！”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和绝望。
孙德胜看着他那副丑陋的嘴脸，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几名早已准备就绪的医护人员，淡淡地挥了挥手。
“开始吧。”
于是，在特战营战士们那冰冷的、充满了监视意味的目光注视下，那些之前还充满了抗拒和愤怒的幸存者们，此刻都如同最温顺的绵羊，一个个排着队，卷起袖子，将自己的手臂，伸向了那些医护人员手中那冰冷的针头。
一场原本充满了内部矛盾和信任危机的风波，就在这种充满了铁血与暴力的“道理”面前，被彻底地、干净利落地，平息了。
而手术室内，那场关乎着陈默生死的豪赌，也正在进行到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
“心率……心率正在急剧下降！”
“血压……血压也在掉！”
“不好！病人出现了严重的心率失常和排异反应！！”
生命体征监测仪，再次发出了最急促、也最刺耳的尖锐警报声！屏幕上，那些原本还算平稳的绿色波形，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电流一般，疯狂地、毫无规律地跳动着！
孙铭教授那张总是带着儒雅与睿智的老眼中，此刻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陈默的身体，正在与那些外来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援军”，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磨合与战争！
“立刻准备肾上腺素！还有高浓度的电解质平衡液！”孙铭教授的声音嘶哑，但却异常的沉稳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将体外循环的速度，再给我降低百分之十！慢一点！再慢一点！”
他死死地盯着监测仪上那些疯狂跳动的数据，那双布满了血丝的老眼，在这一刻，仿佛燃烧起了两团熊熊的、不屈的火焰！
他知道，这场与死神之间的拔河，他们……绝不能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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