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退下,温辞抱起齐璟琰,进入仓促间布设的浴桶。
热水淹没胸口,齐璟琰抿了抿唇,靠着温辞:“大军回京前半个月,匈奴前来求和,若谈拢,或许十年安宁。”
一句话没头没尾,温辞却立刻领悟他的意思,笑弯了眉眼:“陛下希望我留下?”
“…嗯。”齐璟琰盯着水面中温辞模糊晃动的投影,承认道。
他说这话并没有把握,温辞是战场杀伐的将军,京城对他来说,搞不好是一种束缚,甚至是牢笼。
他不忍心温辞一辈子待在他不喜欢的地方,可他肩负大梁社稷,没法陪他前往边疆。
热气升腾,温辞透过水雾,看着神色挣扎的齐璟琰,不难猜到他在挣扎何事。
笑了笑道:“陛下,微臣的家在这里,若无战事,自然不会离开。”
战争打多了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若无必要,他也不喜欢天天打仗。
“家?将军府?”齐璟琰撩起温辞一缕半湿墨发,下意识问道。
“有陛下的地方,于微臣便是家之所在。”温辞笑道。
对他而言,房屋并不完全算家,但有爱人家眷的地方一定是家。
齐璟琰喉咙一紧,几欲窒息。
一直以来,温辞只在行为上镌写着自己的心动,却没有给他个准话。
不是不想给,而是一年孝期,匈奴虎视眈眈,给了也只能平添相思。
此次回京,草长莺飞,柳树抽芽。
上个春时齐元稷死亡,一年轮回,这个春时温辞无需再着素服。
匈奴亦派人前来议和。
两人之间阻碍少了大半。
温辞起身后水线当即下降,露出齐璟琰胸口,热水顺着分明线条哗啦啦往下流淌,那缕被齐璟琰拿来把玩的湿发,随之抽出。
齐璟琰手心麻痒,不由痉挛。
温辞墨发垂在身后,为节省时间,墨发并未打水湿透,上面干燥发尾湿润,他暂时没管,先拉出齐璟琰的发丝,用绫罗拭巾绞干。
他力气大,一炷香时间,干了个七七八八。
无需守孝,温辞穿上小祥子送来官服,通体绯红,是他少有的亮色服饰。
齐璟琰眼睛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笑得像个色心大起的纨绔子弟:“温爱卿穿官服颇为耀眼。”
“陛下的更是耀眼。”温辞笑道。
“我还没穿上,你便说耀眼?”齐璟琰勾唇揶揄笑他。
大梁因提倡文治,力求与百姓保持亲近关系,避免过于奢华和张扬的服饰,纵是帝王,也只有重大典礼上穿着华贵冕服。
温辞看着刚穿上里衣的齐璟琰,笑着道:
“陛下此刻在微臣心中已甚是耀眼,而且今日陛下在城墙上,微臣瞧见了陛下之姿容,毕生难忘。”
他视力极好,城墙上天潢贵胄的帝王,一举一动皆是权势浇灌出来的殊色,举世罕见,动人心魄。
还有寝宫内匆匆一眼,便扑进怀里的皇帝,比城墙之上更叫人心动。
齐璟琰笑容中的揶揄玩味彻底消失,吻上温辞,堵住令他心尖发烫的唇。
叫来宫女重新佩戴冠冕,出了寝宫,齐璟琰终究问出了:“第一次见你,你沉闷又耿直,怎么……”
“微臣变化很大?”温辞笑道。
“有点。”齐璟琰摩挲指腹,点头承认了。
第一次城墙见面,以为是什么痴情入魔,为了区区齐元稷殉情,第二次,得知他只是愚忠,便又以为他是什么耿直愚忠之人。
但后面越是相处越是奇怪,温辞似乎无论何事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怎会是一根筋的愚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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