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冷水遇到滚烫的石头,瞬间汽化!巨大的白雾伴随着刺耳的、如同金属淬火般的爆鸣声,猛地炸开!热胀冷缩的剧烈应力在石头内部疯狂作用!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如同天籁般的碎裂声响起!
那狭窄缝隙边缘一块原本就松动的、被烧得滚烫又被冷水急淬的石头,在巨大的应力作用下,猛地崩裂开来!碎石飞溅!原本碗口大的缝隙,瞬间被崩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足够一个瘦弱的人勉强钻出去!
成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我!身后的腥风和水浪已经扑到了后背!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和低沉的嘶吼仿佛就在耳边!
逃!!!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豁口外面是什么,身体已经凭借着本能,像一条滑溜的泥鳅,猛地一头扎进了那个刚刚崩开的、还冒着滚烫白烟的豁口!
“噗!”
身体穿过豁口,重重摔落!
预想中的坚硬地面没有出现,身下是厚厚一层柔软、冰冷、带着浓重腐败落叶气息的淤泥!
与此同时,身后暗沟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和愤怒的咆哮!那怪物巨大的头颅狠狠撞在了豁口处!碎石簌簌落下,豁口被撞得更大了一些,但显然无法容纳它庞大的身躯通过!它只能发出不甘而暴怒的嘶吼,巨大的尾巴在污水中疯狂拍打,激起巨大的水浪!
我连滚带爬地向前扑出几步,惊魂未定地回头。借着豁口处透入的、微弱得可怜的光线(不再是纯粹的黑暗!),我惊恐地看到一张布满狰狞利齿、覆盖着暗绿色鳞片的巨大吻部,正卡在豁口处,腥黄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暴戾的光芒,死死地锁定着我!
是鳄鱼!一条巨大的、不知在这暗沟里盘踞了多久的鳄鱼!
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全身!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葬身鱼腹!
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直到后背撞到一堵冰冷的、长满藤蔓的墙壁,才敢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本就破烂的衣物。
暂时……安全了?
惊魂稍定,我才顾得上打量周围的环境。
光。
不再是暗沟里摇曳的火光,也不是绝对的黑暗。
是一种……灰蒙蒙的、冰冷的、带着湿气,却无比珍贵的——天光!
我抬起头。
头顶,不再是压抑的拱顶,而是……一片布满阴霾、飘着冰冷雨丝的天空!虽然依旧昏暗低沉,但那是真正的天空!
我出来了!我真的从那个地狱般的暗沟里爬出来了!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同时袭来,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这里是一个极其荒僻、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像是一个废弃宫苑的后院深处。我摔落的地方,是一个被半堵倒塌的宫墙围起来的、巨大的、积满了雨水和腐败落叶的烂泥坑。暗沟的出口豁口,就开在泥坑边缘的宫墙基座下方,被茂密的、枯死的藤蔓和疯长的野草遮掩着,极其隐蔽。刚才那条鳄鱼,显然就是通过这个豁口,或者类似的通道,进入了暗沟深处,盘踞其中。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冰冷的雨丝无声落下,打在厚厚的腐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高大的宫墙在雨幕中投下沉重的阴影,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石,爬满了枯藤和墨绿的苔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泥土腥气、草木腐败的味道,以及一种……深宫禁苑特有的、被时光遗弃的荒凉和死寂。
没有追兵,没有叛军。只有无边无际的雨幕和这片被遗忘的废墟。
我瘫倒在冰冷湿滑的腐叶淤泥里,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空。寒冷、饥饿、伤口感染带来的高烧、缺氧的眩晕、极度的恐惧和刚刚爆发的求生挣扎……所有的痛苦和疲惫如同海啸般瞬间反扑回来,将我的意识彻底淹没。
眼前灰蒙蒙的天空开始旋转、扭曲,雨丝变成了模糊的线条。耳边鳄鱼不甘的咆哮声、雨打枯叶的沙沙声渐渐远去,被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取代。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沉重得像灌了铅,又轻飘飘得像要飞起来。
好冷……
好累……
好想睡……
眼皮像被焊死一样沉重,不受控制地向下垂落。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混沌的深渊时,透过那半堵倒塌宫墙的缺口,在雨幕朦胧的远方,一点异样的、跳动的光芒,极其突兀地闯入了我即将闭合的视野边缘。
不是闪电。
不是宫灯。
那光芒……是橘红色的,温暖的……火光?
在这样一座刚刚经历血腥屠杀、又被叛军占据的皇宫深处,在这片被彻底遗忘的荒废宫苑里……怎么可能有……火光?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紧绷的神经。
眼前彻底一黑。
我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腐叶堆里,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有那点遥远而诡异的火光,如同一个模糊的烙印,深深印在了我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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