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至几日前,废人营矿道,被引爆塌陷之夜。
众人不断地挖掘,再加上江九斤三百人的加持,终于博得了一线生机。
那一次,老齐受了一些小伤,萧然亲自为其喂下药引,低声道:
“从现在起,你死了。”
老齐擦了把嘴角血迹,低哑一笑:“殿下又有什么鬼点子?”
萧然压低声音:“废人营的矿奴中,藏有大量林庆的死忠,这是不稳定因素。”
“我需要你换皮入井,假为病奴。只盯那些人——一旦有意图煽动叛乱者,格杀勿论。”
老齐没有立刻答话,只静静地看着萧然片刻。
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我在下面,亲眼看见一个孩子跪着求水,被守兵一脚踹进井火坑里……他还穿着他娘缝的红袄。”
“那一刻,我想杀人。”他顿了顿,目光如铁,声音低哑:
“当年你父皇要我押你出京,那是职责。”
“而如今——我是心甘情愿地,为你赴死。”
“这一次,不是押送,是陪你破局。”
萧然闻言,目光微动,沉声道:“好。”
老齐咧嘴一笑,翻手抽出缠布,将破布往脸上一裹。
“那就从现在开始,老齐——死了。”
他化身最不起眼的“瘟病矿奴”,裹烂布、咳血浓痰、昼夜不语。
众人嫌他脏,避之唯恐不及,反而令他在狗命线周围自由穿行。
多日观察,他见过不少疑点:
有人深夜换甲而出,有人运粮不归,有人随命离井,却未曾返回。
其中一支粮运队中,曾有人手指有“印血残烬”——乃林氏死士传信之印。
他一一记下,交由玄鸦暗中标注。
而正是这些人——今日塔顶登临之敌的根脉所在。
当夜,玄鸦问他:“你觉得局眼在哪?”
老齐看着远处塔楼顶端:“若林氏真要困死这局,不会在主副井动手,铁浮城内必有后手。”
萧然闻言,颔首而笑:“我要玄鸦在明,你在暗。”
“找出那隐藏在黑暗里的家伙。”
老齐咬牙,弯腰抱拳:“为殿下——命丢了也值。”
——
塔风怒啸,血色未干。
老齐缓缓现身,身披麻布骨链,仿佛从井底尸堆中走出,双眼寒光如刀。
他站在塔檐之上,铁骨反弓轻震,指间扣弦,弓箭未出,杀意先行。
封门脸色一变,步伐顿止,身后十余人瞬间收步,隐于四角暗隅。
塔顶杀气腾腾,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萧然仍站在另一侧屋脊,眼神落在老齐身上,轻声一笑:“老齐,你迟到了。”
老齐不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右臂微张,反弓一震,扣弦之声如破竹。
作为林家最强的刺杀小队,他们熟悉萧景玄身边的每一个人。
封门自然知道老齐的厉害,曾经老皇帝身边的内卫总管,手段通天。
只是自从进入铁浮城,就从未见到。他当时还猜测老齐可能被埋在废人营的矿道里了。
封门忽然明白了——从废人营“坍塌”那刻,老齐便已假死脱身,藏入最深井下,成了铁浮之局的最隐棋子。
所以,他一直有个问题,那个老齐去哪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入这个人的局。
此局,从一开始,萧然便双线并布:
玄鸦明线破冯府,老齐暗线盯着他们。
“该死的萧景玄……上你的当了。”封门低骂,眼角抽动,“但是就凭你和这个老家伙,就想和我们动手,你也是该死!”
“动手!”
突然!
风起!
四名杀手自西北塔墙如飞猿般攀升,身形掠过风檐,寒光闪动,脚步无声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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