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到了黄泉,也不是累死的。这辈子太累了,不想下去也这么累。”
……
然而,他并未彻底服软,反而在人群后方冷声低语,试图煽动:
“你们不怕死,我怕!不想再被埋一次!你们没听见响动?石头再掉几块,咱们全得完蛋!”
人群中立刻有几人神色动摇。
“他……说得也不全错。”
“对啊,我们挖了一辈子,挖出个屁啊!难道临死前这一镐也要给别人铺路?”
“谁知道他是不是雷狗放进来的内应?搞不好正好在这炸我们第二轮!”
“这边掘着,那边塌着,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宁可困死,也不想再这么累死一回!”
这几句话像毒药一般,在井底空气中迅速扩散,几个原本已开始搬石的矿奴顿住了手,眼神惊疑,呼吸也乱了。
许文山脸色骤冷,正要上前斥责,却被萧然一把拦下。
他缓缓走出人群,弯腰捡起一块小石片,轻轻一抛。
“啪——”
那石片落在不远处一口干井盖上,发出清脆一响。
萧然抬眼望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你们要是不想活,没人拦你们。”
“但你们现在退下,是在挡别人活路。”
他目光扫过褚三皮,冷冷开口:“你说你怕死?我问你,等在这儿就能活吗?”
“我问你们——这井口是通着外面,还是通着黄泉?”
他指着塌口:“刚刚那响动,是上面有人在回击。那是敲击,是救援,不是要塌。”
“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你们能不信你们自己的命?”
他忽然冷笑一声:“或者你们是等着雷啸风亲自下来给你们烧香送行?”
短短几句话,压得场内死寂!
人群沉默了,几个刚才动摇的矿奴互望一眼,咬了咬牙,又重新举起了手中的矿镐。
褚三皮脸色青白,嘴角抽动,终究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得灰溜溜退回阴影里,再无声息。
而此刻,江九斤终于缓缓点头,望着萧然的背影,低声咬牙:
“你小子……嘴巴是毒,可真有两把刷子。”
——
玄鸦一瞬僵立,整个人仿佛石雕般定住。
耳边那微弱的“叮、叮叮……叮——”的回响,带着特有节奏——三短两长,像是穿透了血与骨,从矿石缝里敲进心脏。
她的指尖轻轻一颤,眼中骤然泛起波澜。
那是他们之间早就约定过的暗号。
当年,在青阳城那座小镇时,许文山也是这样敲的。
那时候,他背着她,走出了满是火海的峡谷 ,回到了行辕。
是他敲出这节奏告诉她:“坚持住,我们能回去的。”
“他……还记得……”她心头一颤,仿佛某处死结忽然被击穿。
“他还活着……他在下面……是他。”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究滑落——但未及触地,她已猛然睁眼!
眼中寒芒如电,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整个人从沉冰中被重新点燃!
她猛地抬头,高举手臂,怒吼撕裂烟尘:
“我说过——他们会回来!!”
“那是许文山的手!那节奏是他的!!”
“他们在敲门!!是在和我们要命!!”
“你们还在等什么?!”
“所有人——给我挖!!”
“慢一步,他们就没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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