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鸦没有立刻回答,眼神一闪,脑中却掠过那些埋藏不久的记忆。
回到丹阳不久,她与慕容冰率先赶往雾岭,欲支援殿下。
可还是晚了一步。
雾岭山下,南营阵地风声鹤唳。
老帅姜鸣铸满脸焦急,迎面第一句就是:“殿下带人上山了……生死未卜。”
她们追至外围,正逢雾岭雾障翻涌、响箭升起,南军强攻打响。
慕容冰沉声下令:“断后驻扎,伺机而动。”
然而山中迷雾浓重,她们几次尝试穿越皆失,直到意外踏入玄坳谷。
——竟与陆之骞不期而遇。
陆之骞神情凝重,展开张溯交回的密图,指尖停在图上密布红点间。
他声音低得像压着怒火:“这不是封锁图。”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而是血雷计划的详细图纸。这是齐仲海所绘,所以这一份图纸甚至比林庆的那份还要详细。”
图上每一点,都是预埋的雷。
名为‘血雷’,实为玉石俱焚的计划。
慕容冰闻言色变,缓缓吐出一句:“他……走的不是路,而是绝境。”
她第一次低声发颤:“带着两个人,就想闯进林家命门,太冒险了。”
凝思片刻,她指在图纸西南角的一道灰线上,语气转冷:“也许是牛犊子的死触动了他。导致他都没有仔细看着图纸。这张图纸上,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点。就是这条——通往西境的古栈道。”
“不毁它,林庆就能抽身;一旦毁了……他们就必须陪着铁浮城一起埋葬。”
她起身,手扶座椅,淡声吐字:“我去西线毁他的退路。”
目光投向玄鸦,语气冰冷,“玄鸦,殿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带他回来。”
她带刀疤洛、张溯等火仓小队直奔西境;
而玄鸦,独自率领暗卫小队,逆入铁浮城,只为一步——救命,也破局。
回忆如雾,转瞬即散。
玄鸦回过神,望向林靖之,终于开口:“我们知道,雾岭最核心的就是这十万的矿奴。”
“他们不仅是矿奴,还是能直接摧毁林家的重锤。”
“而我,是来通知你——你现在唯一能自保的方式,就是帮殿下破局。”
林靖之低叹一声,声音里有一种久违的疲倦与清醒。
“我一直在设法削弱林庆对矿脉的干涉,以为至少这城中的内务和调度,还在我掌中。”
“可直到几日前——”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嫩了。”
“我身边的人,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换了。”
玄鸦眉头一动,还未开口,林靖之却忽然冷笑,语气低沉:
“今早的门岗,我叫不出名字;昨夜给我掌灯的老仆,说是‘调往矿井’,至今未归。”
“我连自己的食盒……都不敢开。”
他低头看着指尖,指节微微发白,像压着剧烈的情绪。
“那帮幕僚——一个个行礼周全,连眼神都练得像刀。”
“我站在这座塔楼上,居高临下……却像一只被养在笼里的鹰。”
玄鸦眼神沉下,声音更低:“他们连你的笔墨颜色都换了,你竟还没觉出?”
林靖之缓缓转头,与她对视,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我早该觉察。”
——
与此同时,雾岭深处的林家祖宅之中。
林庆尚在静养,齐仲海的伏击几乎让他当场丧命,虽得以生还,却也伤及肺腑。
齐仲海死在密道之中之后,林庆终于意识到,雾岭局势正在脱轨,暗流不止。
不久前,有一名幸存斥候悄然回返,低声禀报——在南部废矿道外,曾短暂“看见一人形貌,极似萧景玄”。
林庆盯着那斥候良久,未发一言,只抬手示意退下。
帐中沉寂片刻,他忽而轻笑,声如喃语:
“终于……还是来了。”
他起身,缓缓走至地图前,目光扫过铁浮城南脉区域。。
“该醒的,都醒了。”
“那就,让他们……一个都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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