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没来得及答。
想到这,萧然瞥了陈二秤一眼,忽然道:“你也一起进。”
“啥?”陈二秤僵住。
“你清楚每一处岗哨调换、身份漏洞、废人营里的暗规。况且我们还需要在废人营找一个人。”
“我们进去探路,你若留在鬼窟,我们也不放心……”
“进还是不进?”
陈二秤嘴角抽搐,额头冷汗直冒,却强撑着挤出一句:“公子……我这条腿……怕是连梯子都下不去啊——”
萧然语气不重,却冷得像冰锥穿耳:“你腿要是抬不起来,我让文山帮你抬。”
“你不进去,也行。”他语调平缓,“但我不保证你留在这鬼窟的陈二秤,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陈二秤喉头一紧,眼珠乱转,死死盯着那枚内卫腰牌。
萧然俯下身,语气低冷:“你这条命,是牛犊子三口粥救下来的。”
“他拼命护着你、信着你,你却想着靠他留的图纸,混个全尸?”
“你想活,那你就得替他走完这条命线。”
老齐冷哼一声,将刀贴上他颈侧:“你这点油水撑不了几步。进去,或死——你挑。”
陈二秤面色铁青,浑身微颤。
那一瞬,他喉头滚动,似想挣扎辩驳,最终却只能低下头,咬牙挤出一句:
“我听命便是。”
——
陈二秤带三人走入“皮匠窟”。
那是一个潮湿而发臭的更衣间,墙上挂满破烂奴工服,每一件都写着编号与工区名。
三人换上废人专用的灰布短衫,左臂缠符,脖间挂牌,发被剪短,手指上套印。
一切准备就绪。
出门前,一位坐在角落的老妪忽然出声,声音冷淡沙哑:
“你们这些人——竟然想进去?”
“古往今来;有几个还能从铁浮城走出来的?”
三人顿住脚步,无言以对。
萧然低头看了眼左臂的奴工符。
那是冰冷的铁牌,也是热血的赌注。
“用不了多久,你们都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
就在那扇铁门缓缓闭合,萧然三人步入黑暗的废人营时。
铁浮城深处,一座沉眠于地热之上的中枢高塔内,夜风翻动帘角,昏火映照红铜纹饰。
林靖之站在高台之上,双手负背,望着外层冶炼管道的炽光若有所思。
他面容冷峻,神情却不似往日镇定,那目光深处,掩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迟疑与疲惫。
他身后站着七八人,皆是林家幕僚或心腹,口中称他“总管”,礼数周全,唯独神色冷漠,形如监军。
此刻的他,虽位高权重,却仿佛被囚在这座权力熔炉中,每一步,都踩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忽然,殿门无声开启。
一个侍女轻步而入,手捧茶盏,缓缓行至案前,低眉顺手斟茶。
林靖之原本并未在意,直到那侍女抬起头——四目相对。
他猛然一震,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种近乎惊喜的复杂神色。
“是你?!”
他声音发颤,眼神从冷彻瞬间变为炙热,那是一种仿佛抓住唯一生路的本能反应。
身旁幕僚骤然回头,警觉扫视。
而那名侍女——只是微微一笑,未语先寒。
烛光映在她眼中,映出一抹潜伏者的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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