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四人终于踏出乱战之域,林火逐渐模糊在视野背后。
但——他们低估了齐仲海的执念。
或者说,齐仲海早已不是“人”。
他是疯子,是野兽,是地狱中伸出的复仇之手。
“砰——!”
乱石后,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追至!
齐仲海单人突至!
他披着残破黑衣,半身染血,眼神冷得像刀,却带着一种病态的从容。
“萧景玄……”
“你以为能逃?只差一步,我便让你命葬密道。”
“这一步,你走不出去!”
他语落微顿,眼底掠过一抹诡异的疲惫,仿佛也在逼自己赌上最后一口气。
【哥哥你总说我不该背叛,可你知道吗?我不过是想活得像你那样,被人记得,被人怕……】
【你什么都有:位置、荣耀、忠臣……我呢?我只有你不要的影子。】
他手指轻扣袖箭发机关,目光却不是单纯的狠戾,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偏执混乱,像一块执拗地扭曲的铁。
老齐骤然一惊:“小心!!”
萧然回头,神色一凛!
“咻——!”
袖箭出!
如游蛇破风,直射咽喉!
这一箭——毫无花哨、毫不迟疑,快到极致!
仿佛天地在这一刻静止。
仿佛死亡提前握住了萧然的脖颈。
——
“殿下——!!!”
一道怒吼如雷霆炸裂!
牛犊子猛扑而出!
那是血肉之躯,没有盔甲,没有准备!
他只凭本能,只凭忠诚,只凭——一身的胆气!
“噗——!”
袖箭刺穿胸口!
血光如绽放的野蔷薇,在黑夜中灼灼其华。
牛犊子整个身躯挡住了袖箭与萧然之间所有的空间。
他仰头,咳出一口血,唇角却咧出熟悉的傻笑。
“殿下……您……还记得……”
“当年咱们刚认识那回,属下说过的话吗?”
萧然瞳孔紧缩,疾步抱住他!
“你别说话!我给你止血!你别说!”
牛犊子却执意扯着他衣角,低声说完最后一句:
“我说过……能为你死……是咱这辈子……最有出息的事儿……”
“你这主子……值了。”
“你答应我……一定要救那些矿奴!”
血从他胸前慢慢滴落,落在山林落叶之间,滚烫如炽焰。
他眼神渐散,却依旧挂着那抹笑。
萧然僵在原地,仿佛胸口被捅出一道沉默的黑洞。
……
张溯沉声道:“殿下!不能停!有内卫追来了!”
老齐咬牙,将枪指向齐仲海,压下几近疯狂的杀意:“我现在就送他下地狱!”
“住手!他的命,我亲自取!”萧然一吼,猛然扯下自己的衣带,亲手合上牛犊子的眼。
他轻声道:“你既许我一命,我便……誓你一生。”
萧然跪坐在地,掌中仍温热,那血,却在风中冷得刺骨。
他静静看着牛犊子的脸,那傻笑在夜色中已快模糊。
风过耳畔,有人喊他,有人拽他,他却听不见。
天地像凝滞在这落血一刻。
远处仍有厮杀,火焰在林间翻滚,但这一刻他不动、不言,只是低头——那是一份迟到的承诺,是一口吞下的咽泪。
他缓缓起身,像是将自己,从地狱里拾起。
他缓缓起身,抬眼望向齐仲海。
“你这一箭……不是杀我。”
“是让我明白——这天下,我再不该等。”
“从今往后,我不守你们的江山。”
“我,只杀你们的人。”
他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怒吼,却冷得像霜,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刀。
火光映着他眼中的锋芒,那一刻,世间再无仁政,只有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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