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简展开,密密麻麻一片朱墨混书,每行后尾皆有一处记号:“东矿段”、“阴井道”、“栈道后端”、“冶通层”……
一共六十七笔,标注“已出库”火药。
而目的地,竟遍及雾岭各处,从铁脉核心,到西南隐井,再到南道枯峡!
许文山眼神一凛,低声道:“事无巨细,这林庆果然心狠手辣。”
老齐不知何时已坐于一旁,手中拎着一把矿图拓版,眉头紧锁。
“这批炸点,若真如木简所示,覆盖的不是军事防线。”
“而是——整个雾岭命脉。”
“矿区通道、主井通风、铁矿运输管道、冶铸水源……一旦齐炸,雾岭再无可采之脉。”
“等同废掉整座山。”
陆之骞缓缓抬头,目光冷冽如冰:
“林靖之也知此事?”
张溯摇头,咬牙道:“不知。林庆以此事为绝密,只由亲信管控,甚至部分火药直接绕过监军,走密井小路。”
“我……也只是无意间看到焦云定调令时发现异样,才回查旧账。”
“若不是今日之局……我怕是这辈子都不敢说。”
——
山谷压抑如坟,众人皆不语。
唯独萧然,缓缓抬眸,握紧了拳。
“他要毁了整个雾岭。”
“连十万矿奴、大梁一半的铁矿和铜矿,都算进代价。”
“他林庆,想拿整个南境的血——换他的‘祖陵神位’。”
他低声一叹,眼中杀意翻滚:“他真该死。”
陆之骞点头:“而他可能——已接近秘库的位置了。外围已经发现皇陵墓砖,核心区域不会远远了。”
“若被他得手,那就是‘血雷计划’启动之时。”
“我们必须——比他快。”
——
萧然转身,简短却有力:
“一、玄坳谷不撤,由罗忻、刀疤洛坐镇,以旧营制新制,防林家反扑。”
“二、陆先生,编制火仓的地图,调矿图对应木简,查出‘火雷主线’,找出所有的引爆起点。”
“务必在血雷引燃前,切断主线。”
“三、我与张溯、许文山、老齐,即刻出发。我们还有一步棋要速走。”
他目光冷冽:“若他真已临近皇陵核心,那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罗忻抱拳,声音坚定如铁:“末将遵令。”
刀疤洛一边收刀,一边将还沾有焦云定血迹的刀背,随手擦在靴筒上,咧嘴一笑,杀气不减:“我不擅守城,但若有人敢乱来——我这把大刀砍的不是人,是心。”
他抬头看着山谷浓烟未散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种久违的野性,“这把刀在死人堆里活过,今日,不想再为死人卖命。”
张溯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忽然弯腰,将自己衣襟上早年“林”字绣章撕下,指甲划过掌心,鲜血涂于其上。
“今日此行,我不是引路。”
“我是要——引他们归路。”
萧然闻言,目光一凝,上前拍他肩,语气沉稳如山:“你不是引路。”
“是杀出一条活路。”
“我们现在每走一步,都是为了让后人——不用在火里生。”
——
夜幕初垂,玄坳谷口。
陆之骞立于高岗,望着下方整备队列。
火药仓已封,兵卒已立营。
他知道,此地虽平,却不安。
火焰虽熄,但火种尚存。
这谷中,仍藏着刺。
他回头,淡淡吩咐罗忻:
“接下来三日,稳定军心。”
“谷中一定还有许多人,是林庆的眼线。”
“你我——务必要把这些钉子,拔得干净。”
罗忻点头。
而陆之骞望着远方火山脉线,轻轻一笑,语气如风:
“他若真敢点火。”
“我们便先,炸了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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