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也察觉过一二,可惜为保你一脉平安,离开了太医院,回到了丹阳城慕容家,不再出世。”
“而我……被逐出宫门,自此再无踏入天都之路。”
他苦笑:“我原想着,从此以后,可以自在逍遥。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若当年我妥协,将魂引蛊方交出,或许还能留一条后路。”
“但我若交了它——我便对不起太医院先师,对不起陛下。”
慕容冰缓缓问:“你说的‘太医院先师’,是谁?”
“苏翊。”
褚元章闭上眼,神情罕见地带上几分肃穆:“他才是真正的医者。死因不明不白。他说,药可以救命,但若毒成为权术——便无人可解。”
他抬眼看向慕容冰:
“所以我设下第三关。”
“不是考你针术,不是考你能否破阵。”
“是问你——敢不敢逆命而行。”
“你可愿,为我,去救一个早已被这世人遗忘、被‘神圣权柄’禁锢的病人。”
“那病人名唤——萧钰天。”
“如今你若继我衣钵,就要为我完成这个宏愿。”
“为医者,不能让我的毒术,毁了天子。”
“也不能让这国——毁在一剂慢性昏睡的毒蛊之下。”
密室陷入短暂的静默。
慕容冰缓缓走至他身前,俯身拾起一卷残缺的毒脉图,轻轻卷好。
她抬眸,眸中有光。
“实不相瞒。”
“我与……前太子萧景玄,早已互许终身。”
“这件事,就算你不让我做,我也会做。”
“不是为你。”
“是为他。”
“也是为我——慕容冰这一生,所行之路。”
她望着褚元章,唇角轻扬:
“这第三关,我已过了。”
“你,是不是该收我为徒了?”
褚元章望着她。
那一瞬,他眼中似有火光摇曳,却又像是多年噩梦之后终于燃起的一盏微光。
他缓缓起身,躬身如礼:
“褚元章,愿以全生所学、毒术医脉,授予你。”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弟子。也是这大梁——最后一位正统毒医。”
两人肃立于密室火光之中,毒图与医理同在,恍如千山万水尽头,那一线微光初照。
就在这一刻,地脉一震。
褚元章面色骤变。
“糟了,外山已被点火。”
“他们是要封山,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
与此同时。
雁回山下,马蹄震动如雷。
数十名内卫早已封锁雁回山四方通道,火光映红半边夜空。
一匹墨马冲至林前,马背上人披半金甲,额角一道狰狞伤痕,满面阴鸷。
正是天都西司总领、内卫副指挥使——冯直。
他翻身下马,一把扯下面巾,吐出满口烟灰,冷声喝令:
“东坡、西岭、后林,三处地道口,全部封死。”
“放火!烧死他!我不信那个老疯子能飞出来!”
一名属下试探问:“大人……若有人从洞中脱出——”
冯直冷笑一声,打断道:
“那就将整座雁回山——烧成灰。”
——
而山腹中,慕容冰与褚元章已由密室沿机关道悄然逆行,脚下微震。
前路依旧迷雾,毒阵依然布满。
但她手中银针已出,心中再无半点犹疑。
她低语如誓:
“为医者,医天下;为毒者,毒破天。”
“我不是你徒弟——我,是你的报复。”
“更是这一场风暴里,唯一不站朝堂、不跪神权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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