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残血的味道掠过山巅,陆九渊接过帛帕时,指腹触到金纹的刺痒——那不是绣线,倒像是某种灵纹烙进了丝帛里。
武曌的指尖在递出帕子后微微蜷缩,像是想触碰又缩回,最后垂在身侧攥成拳,指节泛着青白。
\"此战之后,魔界元气大伤。\"她仰头望着逐渐消散的血云,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比山风更沉,\"可仙界...也撑不住了。\"
陆九渊擦脸的动作顿住。
他注意到她鬓角的白发在风里翻卷,方才还带着仙气的眉眼此刻浸着疲惫,像极了茶馆里说累了书的老艺人。\"武大人这是...\"
\"我不是什么大人。\"她突然笑了,指尖抚过眉梢的小疤,\"我是武曌,是被骆宾王骂过'蛾眉不肯让人'的女子,是坐在龙椅上批了二十年奏折的皇帝。\"她从怀中摸出那枚裂了缝的玉佩,裂痕里渗出的金光比刚才更盛,\"这玉佩跟着我从感业寺到大明宫,当年李治说'见玉如见朕',如今倒成了仙界在人间的传讯器。\"
陆九渊瞳孔微缩。
他想起系统曾提示过\"仙界在人间有暗桩\",却没想过暗桩是这位千年前的女帝。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魔界折了七位大魔将,仙界陨落九位上真。\"武曌将玉佩按在胸口,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可魔皇活下来了。
他在极北之地养了三百年伤,上个月破封时,仙界三十三重天的星图碎了七重。\"她忽然转头看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你以为方才那扇魔界之门是偶然?
那是魔皇故意放的——他要让仙界把最后的力量耗在人间。\"
陆九渊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方才气海里疯长的锁魂藤,系统提示过那是\"吸收天地怨气\"的异宝,此刻终于明白怨气从何而来——是仙界故意引魔气入人间,借凡人的血泪养战力?
\"小友,你可知为何这百年间人间高手辈出?\"武曌的声音突然沙哑,\"灵啸月那老东西说,要'借人族之血,铸仙界之盾'。\"她抓起陆九渊的手腕,将玉佩按在他掌心,\"方才你斩魔时,我收到仙界传讯——灵霄殿的仙使说,若魔皇再破两重防线,他们便要...便要封了人间与仙界的通道。\"
\"封通道?\"陆九渊的指节捏得发白,\"那人间怎么办?\"
\"人间会成为战场。\"武曌松开手后退半步,像是不敢看他的眼睛,\"魔皇要泄愤,仙界要断尾。
到那时...血流成河都是轻的。\"她突然笑出声,可那笑比哭还难听,\"我当年杀徐敬业全家时,想着'杀一人可安天下',如今才明白,原来最狠的'安天下',是把天下当弃子。\"
\"好个灵啸月。\"
清越的声音从云端落下。
陆九渊抬头,见一道青衫身影踏云而来,白须白发却面如冠玉,正是之前在仙盟大会上见过的灵啸月。
他脚下的云不是自然生成,倒像是无数细碎的光粒聚成,每走一步都有星芒簌簌坠落。
\"武陛下倒是坦诚。\"灵啸月落在两人三步外,目光扫过陆九渊掌心的玉佩,\"小友可知,我为何要推你做'人间剑仙'?\"不等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下去,\"你杀魔将时,锁魂藤吸收的怨气转化为仙气,足够仙界修复三重天的星图。
你激发百姓的热血时,那些'剑仙'的呼声汇聚成愿力,够三十位仙使多撑三个月。\"他捻着胡须轻笑,\"人族若能再出十个你这样的人物,仙界便能撑到魔皇油尽灯枯——多好的局,不是么?\"
陆九渊只觉喉间发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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