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居后院的静室,隔绝了前堂的喧嚣与血腥气。陈观盘膝而坐,掌心托着那枚寒玉盒。盒盖开启,深紫色的厚土紫云果静静躺在其中,云纹流转,精纯厚重的土属性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地脉,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静室内的灵气微微震荡。
“此果蕴含的地元精粹,对夯实根基、淬炼脏腑有奇效,尤其契合你的星辰道体演化‘地脉’之意。”苏清漪坐在一旁,清冷的月光在她周身流转,仿佛能涤净尘埃,“此刻服用,正可稳固昨夜激战所得,亦可为冲击更高境界积蓄底蕴。”
陈观点点头,没有犹豫。昨夜星璇镇魔,寂灭之力虽摧枯拉朽,自身星脉亦承受了那污秽本源的冲击,此刻体内星能奔腾不息,急需梳理巩固。他拈起一枚厚土紫云果,果实入手温润,沉甸甸仿佛托着一方缩小的山岳。
果肉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甘甜,而是一股极其精纯、厚重磅礴的土元洪流,瞬间冲入四肢百骸!这股能量温和却又无比坚韧,带着大地的脉动与承载万物的意志。
“嗡——!”
陈观身后的寂灭星璇法相虚影自行浮现,缓缓旋转。暗金与银灰交织的光辉中,那代表“地脉”根基的部分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星脉纹路如同地壳深处的矿脉网络,贪婪地汲取着涌入的土元精粹。法相虚影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厚重,仿佛一颗真正扎根于星海的古老星辰!
系统提示在他意识中飞速滚动:
【吸收五百年份厚土紫云果(精粹土元)!】
【星辰道体·地脉根基强化中… 星脉韧性与承载力提升15%…】
【星能总量上限提升… 寂灭星璇稳固度增强…】
【解析大地脉动奥义… 星脉演化方向“地脉固元”解锁进度+7%…】
【能量点转化效率微量提升…】
陈观闭目内视,引导着这股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冲刷、淬炼着每一寸血肉骨骼,尤其是五脏六腑。在星脉的引导下,土元之力化作最精微的粒子,融入脏腑深处,使其如同包裹上了一层温润而坚韧的紫玉薄膜,每一次搏动都更加沉稳有力,与周身流转的星辰之力呼应共鸣,浑然一体。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当三枚厚土紫云果尽数化为精纯能量融入陈观体内,他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河隐没,大地沉浮,整个人的气息更加深邃内敛,如同深埋地底的磐石,又似浩瀚星空中亘古不移的星辰根基。静室内的空气都因他无意识散发的厚重感而显得有些凝滞。
“如何?”苏清漪问道,她能感觉到陈观的气息发生了微妙而坚实的变化。
“根基更固,星脉如磐。”陈观言简意赅,感受着体内澎湃却异常沉稳的力量,“星辰道体演化,向前扎实迈进了一步。此物,确实难得。”他看向苏清漪,“清漪,你的月华之力偏重锋锐与净化,此果与你属性并非完全契合,但其蕴含的‘稳固’意蕴,或可借鉴一二。”
苏清漪微微颔首:“我已感知其大地脉动之理,于剑意中的‘守势’与‘根基’一道,确有启发。”她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静室一角,“那残图,可有新发现?”
陈观翻手取出那张暗黄兽皮残图和那枚冰冷的银色金属薄片。残图线条古拙混乱,关键处焦黑损毁,唯有那个扭曲邪异的标记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他将精神力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反复扫描着兽皮的每一处纤维、每一道墨痕,试图从中剥离出被岁月和损毁掩盖的信息。
【深度解析“未知残图(魔种标记)”…】
【材质:上古地行龙腹皮鞣制(距今约一万两千年)…】
【墨迹:混合多种未知妖兽精血与矿物粉末…蕴含微弱怨念残留…】
【空间结构扫描…损毁区域信息碎片化严重…尝试重组…】
【警告:魔种标记蕴含精神污染残留…寂灭星璇抗性生效…污染已隔绝…】
【重组失败…关键节点缺失…】
【发现微米级能量刻痕(非绘制墨迹)…位于标记边缘…】
【能量刻痕解析…指向性空间坐标(残缺)…与“九幽绝域”传说区域部分吻合…】
【空间坐标初步推演:极西…荒漠深处…空间乱流标识…】
与此同时,陈观的指尖摩挲着那片薄如蝉翼的银色金属片。冰冷、坚韧,非金非玉,上面蚀刻的“九幽绝域”四个古篆小字清晰可见。当他的精神力与星能同时注入其中时,异变陡生!
嗡!
银色金属片骤然亮起微弱的毫光!那四个古篆字仿佛活了过来,投射出一道极其细微、近乎虚幻的银色光线!光线并非指向某个方向,而是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残缺不全的立体符文结构的一角!这符文结构充满了古老蛮荒的气息,与现今任何武道符文体系都迥然不同,其线条扭曲而蕴含着某种空间撕裂与稳固的奇异矛盾感,仿佛一道被强行固定在现实中的空间裂痕。
【检测到高维能量反应(微弱)…与“银片”材质共鸣…】
【解析投影符文结构… 0.1%... 0.2%...(解析速度极慢)…】
【警告:符文结构蕴含空间撕裂法则碎片…强行解析存在未知风险…】
【建议:获取更多同源“信物”或提升空间法则感悟…】
符文投影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便因能量耗尽而溃散,银色金属片恢复了冰冷死寂。
“这…”苏清漪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讶然,“这银片竟是一把残缺的‘钥匙’?或者…是某种空间信标的一部分?那投影的符文,绝非武道手段,更像是…上古遗留之物。”
“嗯。”陈观收起残图和银片,眼神深邃如渊,“指向九幽绝域无疑。那片死亡绝地,隐藏着圣教的根,或许还有关于这‘魔种’乃至上古大战的真相。这银片是关键信物,但仅此一片,还远远不够。九幽绝域,空间破碎,法则混乱,没有完整指引,武圣踏入亦是九死一生。此事,需从长计议。”他心中已有计较,圣教盘踞大炎多年,或许还有其他线索和信物碎片散落。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铁岩粗犷却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宗师,苏姑娘,前边…都料理干净了。那个赵扒皮,也按您的吩咐安置了。”
“进来。”陈观道。
铁岩推门而入,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左臂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他对着陈观和苏清漪恭敬抱拳:“禀宗师,赵有财那厮还算识相,带着他那两个先天手下,当场就跪地表了忠心。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他回去接收黑沙帮的账册和库房钥匙,谅他也不敢耍花样!”他语气中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意,“那几个不开眼的探子尸体,也处理干净了。现在整个黑风驿都传遍了,说昨夜有神人驾临,只手平了阴风峡的魔窟,连带着把黑沙帮都给收了!您是没看见,早上那些平日里横着走的家伙,现在看见咱们磐石居的招牌,腿肚子都打哆嗦!”
陈观微微颔首:“做得不错。黑沙帮并入后,人手和地盘如何处置?”
铁岩精神一振,显然早有盘算:“回宗师,黑沙帮主要控制着黑风驿西区的地盘,管着七八家赌档、两家半掩门的窑子和一处黑市货物的集散点。他们人手比我们多些,有二十来个能打的,大多是些亡命徒,功夫稀松,就赵扒皮身边那俩先天还算个人物。属下想着,先把账目和库房牢牢捏在手里,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要么砍掉,要么换个更隐蔽的法子。人手嘛,愿意守规矩、能用的就留下,刺头或者恶贯满盈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好杀鸡儆猴!黑风驿这地方,拳头就是道理!现在有宗师您坐镇,咱们的拳头最大!以后这驿站的规矩,就该咱们磐石居来定!抽水、保护费、消息买卖…都得按咱们的章程来!”
他越说越兴奋,黝黑的脸庞泛着红光:“属下打算,把西区和咱们磐石居所在的东区连成一片,成立一个‘磐石会’,统一管理!您看…”
“可。”陈观只回了一个字,给予了铁岩最大的信任和权柄,“具体章程,你定。原则只有两条:一,不得滥杀无辜;二,所得收益,七成用于维持运转、抚恤伤亡及购买修炼资源,三成归你自行支配。若有处理不了之事,或遇宗师以上强敌,再报我知。”
铁岩闻言,激动得浑身一颤,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带着无比的忠诚:“铁岩谢宗师信任!必不负所托!定将这黑风驿,打造成您最稳固的后方!若有二心,天诛地灭!”他知道,这不仅是权力,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宗师对他的认可。那三成的支配权,更是天大的恩赐!
“起来吧。”陈观抬手虚扶,“磐石居,便是你根基所在。自身实力,才是根本。这些资源,拿着。”他随手一拂,桌面上多了几个玉瓶和几块色泽温润、蕴含精纯能量的灵石。“玉瓶中是固本培元、疗伤解毒的丹药。灵石助你修炼。尽快突破先天圆满。”
铁岩看着那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珍贵资源,眼眶都有些发红,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是!宗师!属下明白!”他小心地将丹药灵石收起,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前堂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刻意压抑、却依旧能感受到的骚动,伴随着几声急促的马嘶和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
铁岩脸色一肃:“宗师,前边来报,驿馆那边…有动静了!看旗号,是官家的人马到了,直奔咱们这儿来了!领头的气势很足,起码是个宗师!”
陈观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墙壁,落在那几股带着风尘与官家威严的气息上。“知道了。按之前说的,准备迎‘客’。”
磐石居前堂。
昨夜的血迹已被彻底清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皂角味和更浓烈的肃杀气息。酒客们早已被清场,只有铁岩手下几个最精悍、气息彪悍的伙计如同标枪般立在两侧,眼神锐利如鹰。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门洞开。
晨光中,五道身影大步踏入。
为首一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穿着一身玄色金边的制式劲装,外罩半身亮银鱼鳞软甲,腰悬一口造型古朴的连鞘长刀。他面容刚毅,如同刀削斧凿,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开合间精光四射,顾盼自有威仪。行走间龙行虎步,一股久经沙场、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混合着浑厚磅礴的真元波动,如同无形的浪潮席卷整个前堂,赫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宗师!而且绝非初入此境!
他身后跟着四人。两人同样身着玄色劲装,只是软甲制式稍低,气息凝练,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皆是先天巅峰的好手。另两人则穿着深青色文官常服,一人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深邃,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另一人则年轻些,约莫三十许,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神色恭敬中带着紧张。
这股官家的威严与铁血煞气,与磐石居内亡命徒聚集的彪悍野性瞬间碰撞在一起,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铁岩手下的伙计们在这位宗师将领的威压下,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脸色发白,却依旧死死挺直腰杆,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眼神倔强不屈。
那宗师将领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空荡却肃杀的大厅,在铁岩等人身上略一停顿,最后落在了通往后院的那道门户上。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显然对这里的“迎接”规格和气氛感到不满,更对那位正主迟迟不露面感到一丝愠怒。
“哼!”一声冷哼如同闷雷,震得大厅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将领目光锁定铁岩,声若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本将乃大炎镇魔司西荒巡察使,林骁!奉皇命与司主谕令,特来黑风驿公干!陈观陈宗师何在?速速请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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