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典的残光在剑刃上流淌,像条活过来的金蛇。
她能听见前方邪灵的嘶吼,混着腐叶被踩碎的声响——更近了。
\"冲!\"沈砚的玄铁剑率先劈出。
他的雷印在剑身上炸开,最前头的骨妖被劈成两截,碎骨飞溅间,李道长的赤焰符\"轰\"地腾起,火星子溅在邪灵身上,烧得它们发出尖锐的惨嚎。
云栖的剑刃掠过第三只血瞳的脖颈,灵稻的清香突然漫开,那邪灵的血雾里竟冒出几株嫩绿的芽,瞬间将其缠成了茧。
\"好手段!\"董师姐的刀砍翻最后一只骨妖,她的护甲上沾着黑血,却笑得像开了朵花,\"云姑娘这哪是打仗,分明是在田里薅草!\"
后方的邪灵阵脚大乱。
云栖望着它们跌跌撞撞往血月方向逃去,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刺耳的尖啸——是陆沧溟的骨爪!
血月里的阴影剧烈晃动。
陆沧溟的声音像碎了的铜钟,穿透层层雾霭:\"好个云栖!
敢在孤的地盘上种根?\"他的骨爪突然收缩,那些正在逃窜的邪灵竟被扯着往回飞,\"孤便烧了这林子,看你们的根还扎不扎得稳!\"
\"小心!\"夏师姐的尖叫混着热浪扑来。
云栖抬头,只见黑森林的树冠正腾起赤焰——不是普通的火,是带着幽蓝纹路的邪火,所过之处,灵稻的芽瞬间焦黑,连腐叶都化作飞灰。
沈砚猛地将她扑进旁边的土坑。
火焰擦着他的后背烧过,玄色法衣顿时焦了一片。\"栖栖!\"他的声音带着灼痛,\"捂住口鼻!\"
云栖这才闻到刺鼻的焦味。
她的眼睛被烟熏得发疼,却看见余道长在火墙前结印,试图用冰诀压制火势;韦道长跪在地上,双手按在泥土里,额头渗血——他在引地下灵脉,可邪火太猛,灵脉的凉意刚冒头就被烧成了汽。
\"退!
往林子深处!\"云栖扯着沈砚的衣袖起身。
农典的残光此刻弱得像将熄的灯,可她能感觉到,下方的泥土里有什么在蠢动——是灵脉,是被邪火逼出来的生机。
她摸出最后一把灵稻种,撒向火墙,\"长!\"
金绿色的芽从焦土里钻出来,瞬间长成一人高的稻秆。
火势稍弱了些,可邪火仍在往上窜,将稻秆的尖烧得噼啪作响。
\"云姑娘!\"雷驯兽师从火雾里冲来,他的玄豹皮毛焦了大半,可仍护在他身侧,\"佯攻队被缠住了!
陆沧溟派了白长老!\"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越烧越旺的火墙,望着被邪火逼得节节败退的同伴,突然想起八岁那年的冬天——她跪在雪地里,怀里的灵稻种冻得硬邦邦。
沈砚踩着雪过来,把带着体温的饭团塞给她:\"哭什么?
烧过的土,才长得出最旺的苗。\"
\"沈砚。\"她转头,看见他染血的侧脸,看见他眼里翻涌的光,\"你说,咱们能在这火里种出苗吗?\"
沈砚笑了。
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烟灰,指腹还带着焦味,\"能。\"他说,\"因为苗在,根就在。
根在,就烧不死。\"
火势突然又猛了几分。
热浪裹着灰烬扑过来,将众人的呼喊声撕成碎片。
云栖望着越烧越近的火墙,望着同伴们染血的脸,突然举起破邪剑。
农典的残光穿透剑刃,在她掌心烙下一个金麦印——那是根的形状。
\"跟我来!\"她的声音混着邪火的噼啪声,\"咱们种的,是地狱里的第一株苗!\"
可没人听见她的话了。
邪火已经漫过最后一道稻秆屏障,将黑森林的天空染成了血与金的漩涡。
沈砚的手还扣在她腕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焦衣传来,像最后一团不肯熄灭的火。
而他们身后,是越烧越烈的邪火,是逐渐逼近的热浪,是被火光照得发亮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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