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抱着头蹲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幻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信以为真——他真的成了亡国之君,成了爱新觉罗家族的罪人。阴煞之气在他体内游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陛下!”
一声怒喝穿透幻境。是随驾的钦天监监正,这位白发老者正举着一面黄铜镜,镜光刺破阴煞之气,照在康熙脸上。镜中映出的,仍是那个身着龙袍的年轻帝王,只是脸色惨白,双目赤红。
“是相术阵法!”监正的声音带着焦急,手中的桃木剑在地面划出一道金线,暂时逼退缠向康熙的黑气,“徐济安死前在皇陵布了‘替罪阵’,蛊母一死,阵法借阴煞之气发动,专噬帝王心念!”
康熙在镜光中清醒了一瞬,却又被更汹涌的幻境吞噬。他看到自己穿着罪衣罪裙,被押到太庙前,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火中噼啪作响,牌位上的字迹扭曲成“亡国”二字。
“不能认!”监正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黄铜镜上,镜光暴涨,“陛下想想亲政时的誓言!想想平定三藩的决心!这些都是假的,是阴煞之气在骗你!”
精血的灼热让康熙猛地一颤。平定三藩时,他彻夜批阅奏折,烛火燃尽了三盏;收复台湾时,他在养心殿对着地图推演三月,鬓角生出白发……那些真实的记忆像烙铁,烫破了幻境的伪装。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在风中展开,虽仍在颤抖,眼神却渐渐清明:“朕是爱新觉罗·玄烨,是大清的皇帝!朕的江山,轮不到阴煞之气来置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腰间的玉玺突然发烫,龙纹发出金光,与监正的黄铜镜相呼应。地面上的太极图剧烈震颤,阴阳鱼眼中的暗红色液体开始蒸发,徐济安残留的怨毒在金光中发出滋滋的惨叫。
幻境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断裂。
侍卫还是那些侍卫,銮驾依旧停在原处,只有皇陵的石狮子眼窝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黑痕。康熙望着石碑上“圣祖仁皇帝之陵”的字样,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幻境耗损了他太多心神,却也让他看清了阴煞之气的底细——它不只是徐济安的怨念,更是皇陵三百年积攒的戾气,借相术阵法,放大了帝王心中最深的恐惧。
“加强戒备。”康熙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旨,命钦天监即刻带人来皇陵,彻底清查所有阵法痕迹。另外,给徐济安的坟头,加三重镇邪符。”
监正躬身领命,看着帝王转身走向銮驾的背影,突然发现,龙袍的下摆处,不知何时沾了一片黑紫色的阴煞之气,正像蛇一样,悄悄往衣料深处钻。
北风卷着雪沫掠过皇陵,供桌上的檀香终于重新燃起,青烟笔直向上,却在半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散。康熙坐进銮驾,掀起帘子最后望了一眼那座幽深的皇陵,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徐济安虽死,皇陵的阴煞之气却因这场幻境,变得更加桀骜。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要皇陵的戾气一日不散,那针对帝王的相术阵法,就可能随时再次发动。
而他这个“亡国之君”的噩梦,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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