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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武侠小说 > 辽东邪侠 > 第43章 天堂与地狱

第43章 天堂与地狱(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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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瞧你这点出息!”乔清洛被他逗得花枝乱颤,之前的委屈心酸仿佛从未存在过。她扬声对外间喊道:“银兰姐姐!”

银兰应声而入。

“快去后厨!告诉他们,王爷饿了!立刻!马上!把我点的菜都做出来!”乔清洛声音清脆,带着当家主母的利落和久违的意气风发,“酱肘子要炖得烂烂的!八宝鸭肚子里塞的料要足足的!鲈鱼要现杀现蒸!鸡汤面要用老母鸡吊的高汤!再配上几个清爽小菜!面食米饭都要!有什么拿手好菜都尽管上!别怕多!”

她顿了顿,想起后厨那些跟着担惊受怕了两个月的仆役,又补充道,声音带着十足的豪气:“告诉他们!今夜辛苦,是给我乔清洛和夫君加班!本夫人说了!今晚所有加班的,一律赏半个月的月钱!让他们铆足了劲儿做!做好了,本夫人还有重赏!”

“是!夫人!”银兰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利落地转身去传令。

顾远和乔清洛带着顾??来到正院的花厅。小家伙刚才那一番“宣言”耗尽了精神,此刻又趴在爹爹宽阔温暖的怀里,听着爹爹沉稳的心跳,很快便沉沉睡去。乔清洛让奶娘小心地将儿子抱回卧房安睡。

不一会儿,花厅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不仅有端着托盘的仆役,还有墨罕、何佳俊、银兰,以及墨罕那肚子已微微显怀、性子泼辣的夫人阿箬。

“王爷,夫人!”墨罕声音洪亮,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和放松,“府里都清理干净了,岗哨也都重新安排妥当!”

“辛苦了,墨罕叔,阿箬姐姐,金先生,银兰姐姐~。”乔清洛笑着招呼,目光落在阿箬的肚子上,带着真切的关心,“快坐快坐!阿箬姐姐身子要紧,别站着。”

何佳俊和银兰也躬身行礼:“顾帅,夫人。”

乔清洛眼尖,看到跟在银兰身后、有些局促不安、想躲又不敢躲的春杏。小丫头脸上被翠柳打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但精神头好了许多。

“春杏!”乔清洛朝她招手,笑容明媚,“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春杏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脸都白了:“夫人!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就在旁边伺候…”

“伺候什么?”乔清洛故意板起脸,随即又绽开笑容,带着点娇嗔看向顾远,“夫君~你看春杏妹妹,这两个月跟着我受尽了委屈,那日还为我挨了打,我想让她也上桌吃点好的,补补身子,你不许心疼啊!”

顾远此刻心情大好,看着爱妻那娇俏的模样,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他朗声大笑,带着十足的豪气和调侃:“哈哈哈!心疼?本王心疼什么?心疼她吃得多?”他故意看向墨罕,“老墨!你说,是本王看着吓人,能吃了春杏姑娘?还是咱们墨大统领威武,能吓着她?或者金先生银先生板着脸,让她不敢下筷子?啊?”

墨罕是个直肠子,被顾远这么一打趣,也跟着嘿嘿笑起来,挠了挠头:“王爷说笑了!春杏姑娘是夫人的好姐妹,那就是自己人!上桌吃饭,热闹!俺老墨欢迎还来不及!”他看向阿箬,阿箬也爽朗地笑着点头:“就是!春杏妹子,快过来坐!别拘束!”

何佳俊素来沉稳,此刻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银兰更是直接,走到春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和鼓励:“坐吧。夫人疼你。” 她主动拉着春杏的手,将她按在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正好挨着乔清洛。

春杏受宠若惊,坐在一群王府核心人物中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涨得通红,心里却涌动着巨大的暖流。夫人的信任和爱护,让她这两个月受的所有委屈都值了。

这时,仆役们如同流水般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了上来。硕大的酱肘子红亮诱人,肥而不腻;整只的八宝鸭肚子鼓鼓囊囊,散发着混合的肉香果香;清蒸鲈鱼肉质雪白,淋着滚烫的葱油;一大盆奶白色的鸡汤面汤鲜味美,上面铺着嫩滑的鸡丝和翠绿的葱花;还有各色时令小炒,金黄酥脆的炸春卷,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琳琅满目,摆满了整整一大桌!

后厨显然是拿出了看家本领,铆足了劲儿在表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好!好!好!”顾远看着满桌佳肴,眼睛放光,连说了三个好字,哪里还有半分王爷的架子,活脱脱一个饿急了的莽汉。他抓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块颤巍巍的肘子皮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含糊不清地赞道:“嗯!就是这个味儿!香!烂糊!”

墨罕也早就按捺不住,他行军打仗惯了,吃饭向来风卷残云。此刻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撕下一只肥美的鸭腿,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得老高,瓮声瓮气地附和:“香!真他娘的香!比军营里的猪食强一万倍!” 引得阿箬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何佳俊虽然动作稍显文雅,但下筷的速度也丝毫不慢,目标明确地夹向那盘鲜嫩的清蒸鲈鱼,显然也是馋了很久。

乔清洛看着自己夫君和墨罕那狼吞虎咽、仿佛刚从饥荒里逃出来的难民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自己也胃口大开,这段时间郁结于心,根本没好好吃过东西。她夹了一筷子清爽的笋丝,又给身边的春杏夹了块水晶肴肉:“快吃,春杏,别看着他们,看他们那吃相,一会儿渣都没了。”

女眷这边气氛也轻松起来。阿箬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夫人,您说我这肚子里的是小子还是闺女?老墨非说是小子,说能跟他上阵杀敌,我说闺女好,贴心!”

乔清洛笑着打趣:“我看啊,像阿箬姐姐才好!性子爽利,又能管得住墨罕叔这样的莽汉!” 她说着,目光温柔地落在自己更显圆润的肚子上,“我这个…只求平平安安就好。”

银兰安静地吃着,冷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着乔清洛和阿箬谈论孩子,听着席间的欢声笑语,眼神却微微有些恍惚和落寞,一丝极淡的伤感在她眼底划过,她迅速低下头,借着喝汤的动作,掩饰住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润。这温馨热闹的家宴,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春杏小口吃着美味的肴肉,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被重视的温暖,听着夫人们说笑,小脸一直红扑扑的。当阿箬好奇地问她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时,春杏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少女的羞赧:“奴婢…奴婢不敢想…就是…就是觉得…赤磷卫里…巡逻队的…拔汗那…队长…人…人挺好的…” 说完,耳朵根都红透了。

“哦——!”众人顿时发出善意的起哄声。连埋头苦吃的顾远和墨罕都抬起头,顾远更是哈哈大笑,指着春杏对墨罕道:“老墨!听见没?你手下的人!眼光不错啊!回头问问那个拔汗那,要是没定亲,我亲自给他保媒!”

墨罕嚼着鸭肉,含糊不清地应道:“包…包在俺身上!那小子…俺知道!是个好苗子!”

何佳俊也难得地放松下来,不再端着金先生的架子,大快朵颐地吃着菜,甚至主动给自己和顾远、墨罕都满上了酒。三人举杯,没有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仿佛将这两个月所有的压抑、憋闷、愤怒和算计都冲刷干净,只剩下酣畅淋漓的痛快!

“痛快!”顾远放下酒杯,抹了把嘴,豪气干云。他一时兴起,竟拍着桌子,用他那低沉带点磁性的嗓音,哼唱起一首契丹的古老歌谣。曲调苍凉悠远,带着草原的辽阔气息。墨罕听得兴起,也跟着用他那破锣嗓子吼了几句,虽然严重跑调,却充满了粗犷的生命力。

花厅里,笑声、谈话声、杯盘碰撞声、豪迈的歌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压抑了两个月的阴霾被彻底驱散,久违的轻松和欢愉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每一个人。就连一向冷清的银兰,嘴角也勾起了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弧度。春杏更是彻底放松下来,小口吃着美食,听着很怪的调的歌声和墨统领的吼叫,忍不住掩嘴偷笑。

与正院花厅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珍馐美馔形成地狱般反差的,是听雨轩的死寂与冰冷。

白日里那场雷霆清洗的余威尚未散尽,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恐惧。院门被两名挎着腰刀、面无表情的赤磷卫牢牢把守,如同两尊冰冷的门神,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苏婉娘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华丽的纱衣早已凌乱不堪,沾满了灰尘和泪痕。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露出底下苍白绝望的脸。那双曾经盛满野心和媚态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翠柳趴在离她不远的软榻上,鞭伤让她无法躺卧,只能侧着身子。二十鞭子,行刑的赤磷卫没有丝毫留情,后背的衣衫破碎,露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伤口。疼痛让她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连呻吟都变得微弱断续。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日的夜晚本该闷热,但听雨轩里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寒意。饥饿和干渴,一点点啃噬着她们的意志。

“水…水…”苏婉娘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沙哑微弱。腹中的饥饿感也愈发强烈,空得发慌,甚至有些绞痛。她挣扎着看向门口的方向,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带着怨毒的希冀:“来人…来人啊!本姨娘要喝水!要吃饭!”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窗外夏虫单调的鸣叫,更衬得屋内死寂一片。

翠柳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气若游丝:“姨娘…奴婢…奴婢出去给您找…” 她想撑着身子起来,后背的剧痛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又重重地跌了回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没用的东西!”苏婉娘看着她那副惨样,心中更是烦躁绝望,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尖声骂道。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紧闭的房门,用尽力气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我要见王爷!我是苏姨娘!王爷最宠爱的苏姨娘!你们这些狗奴才!敢如此怠慢我?!我要喝水!我要吃饭!听见没有!” 她的声音因为嘶喊而更加沙哑刺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嘭!” 厚重的门板猛地被人从外面踹了一脚,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苏婉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门外传来一个粗犷凶悍、毫不掩饰鄙夷的男声,正是今日奉命看守的赤磷卫小头目:

“嚎什么嚎?!真他妈晦气!”

“苏姨娘?我呸!还他妈做着春秋大梦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现在就是个被禁足的贱婢!”

“喝水?吃饭?” 那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嘲讽,“你他娘这两个月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作威作福,还不够本是吧?学窑子里的婊子那套下贱功夫争宠,把王府搅得天翻地覆!还想吃?还想喝?吃你娘的屁!”

“少主开恩,留你们两条贱命,没让你们活活饿死渴死,已经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了!再他娘的敢嚎一句,老子现在就进去,让你尝尝老子这刀把子的滋味儿!是吃饭香,还是自己的脑袋香,你自己掂量着办!”

冰冷刺骨的威胁,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将苏婉娘从头浇到脚,浇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和疯狂。她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跌坐在地。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攫住了她。王爷…真的厌弃她了…彻底厌弃了!她连最低贱的仆役都不如了!

饥饿和干渴的感觉更加强烈,胃里火烧火燎。她目光呆滞地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视,最终落在了角落的桌子上。那里,放着之前仆役送进来的、早已冷透的食物——两碗清粥,几个又冷又硬的杂面饼子,还有一小盘大概是白天没吃完、被遗忘在这里的桃子杏子。

桃子已经有些发蔫,表皮起了褶皱。杏子更是熟过了头,表皮破损,流出黏腻的汁水,散发出一股甜腻中带着一丝腐烂的气息。

苏婉娘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最后的食物,连滚爬爬地扑了过去。她抓起一个干硬的饼子,拼命往嘴里塞,粗糙的饼渣刮得嗓子生疼,噎得她直翻白眼。她又端起那碗冰冷的稀粥,如同饮鸩止渴般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热的食道,非但没有缓解饥渴,反而激起一阵强烈的反胃。

“呕…”她干呕了几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目光落在那些烂桃和烂杏上。饥饿感最终战胜了恶心。她颤抖着手,抓起一个表皮破损、流出褐色汁水的杏子。那黏腻的触感和刺鼻的甜腐味让她几乎要吐出来,但腹中的绞痛驱使着她,闭上眼睛,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噗嗤…”软烂过度的果肉在口中爆开,一股极其浓烈的、带着发酵感的酸腐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那酸味尖锐刺鼻,混合着腐烂的甜腻,如同最劣质的泔水!苏婉娘被这难以形容的味道恶心得浑身一激灵,胃里翻江倒海!

“呕——!”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刚才强咽下去的冷粥和饼渣混合着酸腐的杏子果肉,全都吐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吐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仿佛要将胆汁都呕出来。后背鞭伤撕裂般剧痛的翠柳,看着自家姨娘这狼狈凄惨、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她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入身下软榻上洇开的血迹之中。

听雨轩内,只剩下苏婉娘痛苦的干呕声和翠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窗外,正院方向隐隐传来的、模糊却真切的欢声笑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她们早已破碎不堪的神经。这华丽的牢笼,此刻成了她们无法挣脱的、冰冷绝望的地狱。夏日夜晚的凉风从窗缝钻入,带着院中草木的清新气息,却吹不散这满室的腐朽与死亡般的沉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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