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的死寂被一声凄厉鸦啼刺破,铅灰色的天光从云隙间艰难渗出,映照着满地狼藉。凌尘拄着锈铁剑,剑尖深陷在浸透血污的黑泥里。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每一次呼吸仍牵扯出撕裂般的痛楚。混沌珠在丹田深处沉缓脉动,裹挟着怨龙坑万载死气与新生龙威的灰色气流反复冲刷着他的经脉骨骼,如同最霸道的铁匠捶打着一块顽铁。
【毁灭与新生同步淬炼】。
他能清晰“内视”到,那些被赵坤威压震裂的骨骼缝隙间,正被混沌气流强行填入细密的灰金色物质——那是炼化的怨龙死气与龙纹本源!新生的骨质泛着金属寒光,远比之前坚韧。肌肉纤维被撕裂又重组,虬结如龙蟒绞缠。这过程如同将人反复投入熔炉锻打,剧痛让凌尘额角青筋暴跳,冷汗混着血污不断滴落,但他咬紧的牙关没有泄出一丝呻吟。
“还能走么?”老瘸子沙哑的声音从破茅屋门口传来。他佝偻着背,浑浊的目光扫过凌尘体表那些正在缓慢愈合的焦黑伤口,最终落在他紧握剑柄、指节发白的手上。
凌尘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未褪,却已燃起淬火般的冷光:“能。”一个字,斩钉截铁。他体内那股新生的、桀骜不驯的力量,正与枯木林的死寂压抑格格不入,如同困龙挣扎,渴望着破渊而出。
老瘸子吧嗒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显得更加深邃:“赵坤那小子,吃了瘪,暂时不敢再来。但怨龙坑底下那老东西彻底醒了,这林子…已成绝地。”他烟杆随意地朝远处一指,那里,灰黑色的毒雾翻腾得更加剧烈,隐隐传来沉闷如雷的低吼,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在地底焦躁地翻身,整个枯木林的地面都传来细微震颤。
“走东边,贴着‘泣血崖’的根脚。”老瘸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此地土着才知的诡秘,“崖根下有暗流冲刷出的石缝,怨气最薄,毒瘴稀散。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看你自己的造化。记住,外门大比不是你的生路…”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是你搅动这潭死水的第一块石头!‘断天河’的水,深着呢。”
话音未落,老瘸子已转身,蹒跚着消失在破旧木门之后,只留下刺鼻的烟味在充满硫磺与血腥的空气中飘荡。
凌尘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剧痛与新生力量的浊气灌入肺腑。他不再犹豫,俯身快速搜刮了地上那名执法弟子的遗物——几块下品灵石,一瓶劣质疗伤散,还有一块刻着“刑”字的玄铁腰牌。他将灵石和伤药揣入怀中,那腰牌却被他五指猛地一攥!
咔嚓!
坚硬的玄铁竟被硬生生捏得变形!他掌心皮肤下,几道暗金色的龙纹一闪而逝,一股冰冷霸道的威压透体而出,瞬间又收敛无踪。
“赵坤…执法堂…断天河…”凌尘低声念着这几个词,眼中寒芒如剑。他最后看了一眼老瘸子紧闭的木门,将这扭曲的腰牌狠狠掷入怨龙坑翻滚的毒雾深处,仿佛将所有的屈辱与杀意一同埋葬。然后,他毅然转身,拖着伤躯,却步伐坚定地迈向老瘸子所指的东方——泣血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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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崖并非高耸入云,而是一片连绵不绝、如同被巨神之斧劈砍过的暗红色岩壁。岩壁陡峭嶙峋,布满了风蚀水凿的孔洞和裂缝,远远望去,整片山崖仿佛浸透了干涸的血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崖底终年弥漫着稀薄的、带着铁锈味的淡红色雾气,这是枯木林中仅次于怨龙坑的险地。
凌尘按照老瘸子的指引,紧贴着崖壁最底部潜行。脚下是湿滑的、混杂着暗红砂砾的淤泥,头顶是压迫感十足的暗红岩层。混沌珠的感应被催发到极致,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怨毒死气,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试图钻进他的毛孔,侵蚀他的生机。但靠近崖壁根部的区域,这些死气确实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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