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父亲,也都默许了马库斯的所作所为。
一股巨大的、被背叛的愤怒,就要冲垮基里曼的理智。
他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战?
为了人类的自由,为了帝皇的理想,为了将人类从蒙昧与暴政中解放出来,他们付出了无数的牺牲。
现在,马库斯正在建立一个比旧日之夜更加残酷的、扼杀所有个体自由意志的牢笼。
而父亲,竟然在保护这个牢笼的缔造者。
“摄政王大人?”旁边的荣誉卫队队长西卡留斯,感受到了基里曼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将空间撕裂的恐怖愤怒,小心翼翼地开口。
基里曼没有回答。
他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大远征的时代。
他想起了父亲为了推行《帝国真理》,焚烧古泰拉所有教堂的铁腕。
想起了父亲为了创造星际战士,对自己和兄弟们进行的基因改造。
想起了父亲为了对抗混沌,做出的那些冷酷到极点的、以亿万生命为代价的战略决策。
父亲,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情的存在。
他是一个极致的实用主义者,一个为了人类的存续,可以牺牲一切的、最伟大的“暴君”。
基里曼忽然明白了。
父亲与马库斯,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狂奔。
他基里曼,选择相信人性,试图在保留人类自由与尊严的前提下,赢得这场绝望的战争。
而马库斯,则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更直接、更高效,也更残酷的路。
他直接舍弃了人性“自由”这个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将所有的一切,都纳入了强“监管”。
无谓对错。
只有选择。
而父亲的选择,似乎已经很明确。
在“可能失败的自由”和“必然胜利的掌控”之间,父亲的天平,似乎更倾向于后者。
不……不对。
基里曼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了那封信函中包含的海量信息,那些关于人类未来面临的绝望。
他想起了泰拉的禁忌档案中,那些关于“终焉”、“吞噬群星之物”的、语焉不详的记载。
他想起了一个被抹去的、来自于寂静王的警告,一个让帝皇都为之沉默的词——“终焉”。
父亲对抗的,不仅仅只是混沌。
还有连祂都感到棘手的、未知的东西。
基里曼缓缓地坐回了他的王座。
他身上的怒气,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属于摄政王的疲惫与决然。
他终于理解了父亲的痛苦。
也理解了自己将要背负的命运。
他和马库斯,就像帝国的双头鹰。
一个望向光明,一个凝视黑暗。
他们理念相悖,道路相左,但他们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为了人类的存续。
“摄政王大人,我们……是否要将帝国暗面,标记为敌对势力?”西卡留斯再次问道。
基里曼摇了摇头。
“不。”
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
“传我命令,不屈远征,继续按原计划执行。我们的敌人,是混沌,是异形,是所有威胁到人类存续的势力。”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那片属于马库斯的、幽蓝色的星河。
“至于马库斯·凯恩……他有他的战场;我们,有我们的。”
“在最终的敌人被消灭之前,我们没有内战的资格。”
基里曼抬起手,拿起了他的帝皇之剑。
剑刃上,倒映出他那张写满了决心的脸。
为了胜利。
一切为了胜利。
没有什么牺牲大到不可接受。
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最深刻,也是最痛苦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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