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缓缓地,摘下了脸上那张标志性的面罩。
面罩之下,是一张意料之外并不显老,无比平静的面容。
他的双眼,清澈、理智,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血渴”的疯狂,也没有万年征战的疲惫,平静得如同一汪幽深的湖水,倒映不出任何波澜。
“他治愈了我们,洛根。”
但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震撼力,却偏偏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出。
“血渴被抑制。”
“黑怒也被根除。”
轰——!!!
洛根·格里姆纳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先是狂笑起来。
“谎言!但丁,连奸奇的恶魔都不敢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
但看着但丁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怒被根除?
这怎么可能?!
那是伴随了圣血天使万年的、源自基因原体陨落的、最恶毒的诅咒。
是无法被治愈的灵魂之癌。
“代价呢?”
洛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知道这种神迹,必然有着无法想象的代价。
“代价,就是‘新生’。”
但丁重新戴上了面具。
“我们所有人都植入了‘硅魂’。”
“一种由马库斯大人创造的、基于逻辑与秩序的全新机魂形态。”
“它修复了我们基因中的缺陷,重写了我们的本能,让我们成为了更高效、更理智,也更忠诚的战士。”
“硅魂……”
洛根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
用一个“人造的机魂”,去抑制原有的本能。
这哪里是治愈?
这分明是替换!
是抹除!
是把一群背负着荣耀与诅咒、狂怒而悲壮的圣血天使,变成了一群没有缺陷、只有服从的、完美的战争工具。
洛根·格里姆纳尔剧烈地喘息着,他看着眼前这位受人尊敬的指挥官,心中涌起的不是敬佩,而是一种彻骨的、为英雄落幕而生的悲哀。
圣吉列斯的子嗣,他们最宝贵的,不正是那份与诅咒抗争万年的不屈意志吗?
如今,意志被替换,他们还剩下什么?
他宁愿太空野狼全员战死于此,也绝不接受这种被“阉割”的“新生”。
“我明白了。”
洛根缓缓放下了莫凯之斧,有但丁在前,那支冰冷的舰队,暂时不会发起攻击。
他赢得了喘息之机。
“但丁,请你转告马库斯摄政阁下。”
洛根恢复了属于狼王的冷静与威严。
“我,洛根·格里姆纳尔,代表芬里斯的太空野狼战团,欢迎摄政大人的救援。”
“但我们,不能接受被奴役。”
“芬里斯的狼,永远不会被套上项圈。我们可以作为盟友,与他并肩作战,肃清暗面。但我们,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改造’,更不会植入那所谓的‘硅魂’!”
“我们要保持军团的绝对独立!”
“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洛根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决绝。
……
战争月亮,王座大厅。
马库斯平静地注视着全息屏幕上,洛根·格里姆纳尔那张写满了“决绝”与“骄傲”的脸。
伊芙琳等待着他的指令。
加兹格尔和逻辑典范-001侍立在王座之下,也都一言不发。
马库斯的意志,通过源能网络,直接降临到了芬里斯。
一个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同时在洛根与但丁的脑海中响起。
“否决。”
紧接着是第二句话,为这场短暂的接洽,画上了冷酷的句号。
“荣耀、尊严、独立……这些在绝对秩序建立之前,毫无意义。”
“在我的疆域里,不存在盟友这种低效且充满变数的合作关系。”
“只存在被统一管理的资产。”
马库斯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仿佛是在审视脚下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灵的愚昧,用近乎悲悯的冷漠,给出了说服大家的解释。
“帝皇曾经也相信过你们,相信过所有阿斯塔特的荣耀与忠诚。”
“但他还是失败了。”
“所以,闭嘴接受现实,或者被当做历史的尘埃一并清除,哪怕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懂,未来的人类,将要面对的是何等的绝望。”
“你们所谓的骄傲,在这个绝望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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