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早了?”董仲达捻须问道。林彦秋微微颔首。
“听闻你在沧山县政绩斐然。”董仲达再问。
林彦秋仍是浅笑不语。
“舟车劳顿可还吃得消?”董仲达锲而不舍。
林彦秋终是开口:”尚可。”
林夫人在旁瞧着这对父子斗法,暗叹小狐狸怎敌老狐狸。目光掠过丈夫眼角细纹,不由心生怜意。
林彦秋察觉母亲神色,心头微动,那目光太过温柔,唯有情深意重的女子方有此等眼神。
“想吃些什么?这醉仙楼在金沙城算不得顶尖。”林夫人语带歉意。因儿子宿在此处,用膳地点便选在了这大堂之中。
林彦秋把玩着手中折扇:”吃什么不打紧,要紧的是与谁同食。”
此言一出,夫妻二人俱是一怔。这话中深意,分明是盼着一家团圆。难怪选了这热闹所在。
点过几道时鲜,林夫人挨着儿子坐下,抚其衣袖嗔道:”这衣裳谁浆洗的?都揉坏了。”
对面董仲达接话:”饭后带他去锦绣坊裁几身新衣罢。”
林彦秋蹙眉:”价昂。”
“为父还负担得起。”董仲达语气坚决。
“此处非巡抚衙门。”林彦秋不卑不亢。
林夫人一个眼风扫去,董仲达只得苦笑作罢。小胜一局的林彦秋话锋一转:“沧山县如今政通人和,儿欲再留三五年。”
董仲达沉吟道:”两年足矣。待升至六品,再历练三年便可议亲。而后入国子监进修...”
听闻婚事,林彦秋抵触道:“儿不欲早娶。”
“婚嫁之事随你。”董仲达轻叩桌面,”只是成家立业,乃朝廷选才要义。”
林彦秋盯着茶盏:“三十而立。”
“二十六。”
“三十三。”
“二十八。”
林彦秋咬牙:“三十,不能再早。”
董仲达抚掌而笑:“依你。只是那宋氏不妥,年长于你更违礼制。”
见儿子愕然,董仲达莞尔:“莫惊,为父不曾派人盯梢。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倾慕成熟女子,原也寻常。”
林彦秋忽觉在董仲达面前无所遁形,不由低声道:“父亲如何知晓?”
董仲达捋须轻笑:“非是知晓,乃推演所得。和信钱庄的底细,为父比你清楚。若非有情愫,岂会给你面子?”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林夫人正瞪着他呢。
林彦秋细想之下,亦觉恍然。站在巡抚高位,看透这些并非难事。不过想到陈舒窈之事父亲并不知晓,嘴角又泛起得意。
岂料董仲达突然道:“你小子,招惹了几位红颜?”
“噗!”林彦秋扭头喷出一口茶汤。
恰在此时,小二端上菜肴。林夫人连使眼色,董仲达这才作罢。
林彦秋斟满三杯梨花白,举杯道:“儿子预祝二老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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