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照在张小山已经扩散的瞳孔上,虹膜里的数字编码突然开始倒计时。他左手无名指的指甲自动脱落,露出下面刻着经纬度坐标的金属植入物。最后一口呼出的气息中,带着浓重的苦杏仁味和栀子花的残香。
晨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张小山苍白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支银质注射器的针头深深没入他左胸第四肋间隙,精确地指向心脏位置。注射器筒身上的刻度显示已经抽出了50ml骨髓,液体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紫色荧光。
祭坛的大理石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此刻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这种混合了松木精油与铁粉的特制溶液,遇热便会液化。小山的双手被摆成交叠状,左手无名指上的金属植入物反射着冷光,上面刻着的坐标指向长崎湾某处。
他的军装领口被整齐地剪开,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完整的樱花烙印,此刻烙印的轮廓正逐渐变成青黑色,十三片花瓣中的第七片诡异地开始卷曲。注射器尾端的活塞上,刻着一行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德文:“wahrheit macht frei“(真理使人自由)。
教堂后方的管风琴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共鸣,惊起停在彩窗上的鸽子,晨光移动的角度恰好照在张小山微微张开的嘴唇上,舌尖下方隐约可见一个微型胶囊的金属反光。祭坛下方的石板缝隙里,一株干枯的栀子花正在晨风中轻轻颤动。
六月十五日清晨,京都湾
晨光洒在码头斑驳的木板上,28名幸存者排成一列,脖颈后的手术疤痕仍泛着淡红色。他们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制服,袖口绣着编号,特制的编号从“No.3“到“No.30“,唯独缺了“1“和“2“。海风掀起衣领时,隐约可见锁骨下方的樱花烙印,其中七人的花瓣已被激光灼去,留下焦黑的疤痕。
《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在咸涩的海风中飘荡,歌声并不整齐,有人嗓音嘶哑,有人低声哽咽。程墨白注意到,站在队列第三排的少年“No.28“,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仍缠着纱布,渗出的血迹染红了袖口。他的嘴唇机械地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的残余电流声。
张小山的墓碑面朝大海,碑文简洁而沉重:“这里长眠着一个儿子,一个同学,一个复仇者。1929.12.13-1947.6.10”。日期下方的弹孔里,插着一支干枯的樱花,仿佛是他生命的最后印记,在风中轻轻摇曳。
墓碑由长崎特产的玄武岩雕刻而成,石料上天然形成的细密气孔在海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碑文“复仇者“三字的刻痕最深,每一笔都带着明显的震颤,像是刻字人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日期“1929.12.13“中的“12“字略微歪斜,与后面工整的“13“形成对比,表示刻字者情绪突然波动的证明。
弹孔内壁光滑异常,呈现出高温熔融后重新凝固的玻璃化特征,那支干枯的樱花枝条上,树皮已经剥落,露出下面七道平行的刻痕,每道间隔正好一厘米,是标准的实验室计量标记。花瓣虽然枯萎,但花蕊处仍残留着微量放射性同位素,在盖革计数器下会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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