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上城给牡孤白烧热水沐浴,虽然搞得灰头灰脸,但,总算在牡孤白的指导下将水给烧好。
“我伺候你洗吧!”他扶着牡孤白起身,“听李二娘说,你晕过去了,是太累了。”
“别听她的,她就是故意夸大说,然后好让你担心一些,让你多照顾我一些,其实我可不娇弱,你也不必太紧张。”牡孤白笑道。
依云上城神色认真,扶着她往浴室那边走,“无论如何,我都要多照顾你一些,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不用那么紧张。”牡孤白轻声笑。
已经七年,也算是老夫老妻,因此牡孤白也没有最初的羞涩感,对于依云上城褪去她的衣裳也只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但随即也会被他那轻笑所拂走。
依云上城对她的男女之爱、亲人之爱、伴侣之爱早已超过欲和性,因此,他的眸中看着牡孤白只有深情爱意,并无其他。
“你给宝宝起个名字吧?”牡孤白由他扶着进浴桶里,依云上城听着略微思忖,拿着浴巾轻轻地给牡孤白擦背,“让我想想。”
牡孤白微笑地看着他,“还姓依云么?”
依云上城再次沉思。
牡孤白见此,也保持沉默,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想。
不过见他一直给她洗澡擦背,挽发,都不见他再说一句,牡孤白伸手,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依云上城深沉的眸盯着她。
“不要给自己压力,日子还长着呢!”牡孤白笑着看他,“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依云上城看着她,点了点头,但,随即他眉头皱得更深,“我曾经记得母后曾言,我生母怀我怀了十四个月,才产下我。”
牡孤白愣了一愣,十四个月?传闻圣贤帝尧是怀胎十四个月生下来的。不过,他既然本是不死之人,那有过人之处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点点头,表示信他所言。
“生母生下我之后,便一命呜呼。众人言,是我将她的生命做了我的养分,所以她才会死的。”他满脸黑沉,说话几乎低不可闻。
但牡孤白听出他口中的意思,他在懊恼,他在忏悔,他不敢回忆,但还是因为牡孤白怀上了而去回忆这一段伤心事。
因为他也怕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怀胎十四个月,然后出生的时候夺去牡孤白的性命!
“你真是傻。”牡孤白轻声笑,她抬手就轻拍了他的脸一下,依云上城瞬间有些怔愕地看她。
牡孤白从浴桶中走出,伸手将衣裳给披在身上,她转眸看他,带着几分调皮的语气,笑,“亏你是做过西域王的人,竟然连那些闲言杂语也听进去,而且还耿耿于怀那么久。”
“我……”
“依云上城,还好你现如今不当王了,不然,西域肯定会被你败坏。”
瞬间,依云上城瞪大了眼睛,竟然她质疑他的治国能力?要知道,他在位那些年,百姓安居乐业,繁荣昌盛!即使他曾灰飞烟灭,也曾护住西域千年太平!
“怀孩子固然有危险,但是。”牡孤白看着他,“我想,生母她一定很开心,因为她将你生下来,她做了娘,即使她离开你,她也是在天上看着你,护着你,爱着你。”
依云上城瞬间惊愕。
“为你生孩子,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牡孤白认真地看他,抬手,手掌心贴在他的脸上。
依云上城忍不住喉中一酸,他看着牡孤白,上前直接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整理了好会儿心绪,才低沉着声音道,“孤白,谢谢你。”
“傻瓜,谢什么呢!”牡孤白轻声笑,也抱紧了他,“最起码还有十个月呢,等到十个月看情况再说!”
“嗯!”依云上城点头。
牡孤白笑了笑,这个男人真是的,有时候冷酷又稳重成熟,可是有时候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从牡孤白怀孕的那天起,依云上城就成了家庭煮夫一般,每天围在牡孤白的身边转,烧水做饭做菜,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牡孤白都没眼看了,几次想着自己亲手做,都被依云上城给拦下来。
“娘子别急,别急,很快就好,我能学会。”他不停安慰,不停道歉,“怪我,怪我笨手笨脚。”
“你慢慢来。”牡孤白也拿他没辙,而且他又固执,只好任由他来。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两个月的鸡飞蛋打日子之后,牡孤白总算吃上他亲手做的一顿饭。
虽然不成样子,菜还是焦巴巴的,饭还是夹生的,但看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牡孤白还是将他夸到天上有地上无,弄得依云上城又是脸红又是搔头挠脑,并且惭愧不已。
原来他也不是不会做,只是没有下决心到一个份上呢!
见他这样子,牡孤白也总会笑的,不免地又安慰他,“是我不想让你这些的,你若是自责,便是怪我。”
依云上城坦然笑了,罢了,过往的就让过去吧!守好、过好现在的日子最重要。
已经五个月了,牡孤白的肚子有隆起象征,依云上城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将家里的桌椅什么的都给劈成圆形——生怕牡孤白的肚子磕碰了什么东西。
牡孤白总怪他小题大做,可是却又处处感受到他的细心和爱意。
这夜,天晴,圆月高挂。
牡孤白坐在窗台下,一针一线地缝着孩子的衣裳,她做的孩子衣裳,男女都有,心想着等孩子出生就能穿上。
依云上城捧着一碗鸡肉进屋里,直接端到牡孤白的桌旁,“孤白,来吃。”
牡孤白扫了他一眼,这几天他天天做鸡肉给她吃,虽然努力变着法子做,但,她现在看着鸡肉都不想吃了。
“你吃吧,我不饿。”她回答,继续手中的“工作”。
“那,那累了吧?歇会儿,我给你揉揉。”依云上城努力找存在感,给牡孤白揉揉肩膀又轻轻地捶,一面还不忘讨好,“如何?可舒服?”
牡孤白轻声笑,“舒服。”
他听到,看着她笑,便也傻笑了一番。
他看着牡孤白的肚子,不禁地伸手去轻抚,“可乖?”
“最近有动来动去的,估计是个小调皮。”牡孤白一脸幸福地看他,“对了呢,名字呢?可起好了?”
“我……我没想好。”依云上城轻摇头,看着牡孤白,“还是交给你来吧,姓不姓依云,已经无所谓了。”
牡孤白看着他,放下手中的衣裳,牵着他的手,眼神十分认真。
“懿,《尔雅》有云,懿,美也。无论男女,都叫这个名字可好?”牡孤白略微思忖了一番,道。
“好。依云懿,牡懿,怎么都行。”依云上城轻揉着她的手心,然后又讨好地给牡孤白揉肩膀、揉手臂,让她放松。
“当然是依云懿,傻瓜。”牡孤白嗔道,她看着他,“得了,睡吧!”
“我扶你。”依云上城慢慢地扶着牡孤白起身,往内室那边走。
牡孤白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抓着依云上城的手臂,“慢,慢着!”
“怎么的?”依云上城瞬间紧张不已地看着她的神色。
“他踢我了。”牡孤白站在原地,不敢走动,她看着依云上城,笑了笑,“调皮。”
“这娃子不听话。”依云上城皱眉,伸手摸上牡孤白的小腹。
“你想干什么?”牡孤白有些担心,他该不会跟她肚子里的宝宝生气吧?
“无妨,与他沟通。”往后敢折腾,得要狠狠教训!
依云上城脸色严峻,大手覆在牡孤白的小腹上。
牡孤白盯着他,然后感觉到他的大手掌似是有些热,再慢慢地,肚子里的宝宝不踢她了,而且似是很乖巧。
“他睡着了。”依云上城抬眸,一脸微笑地看着牡孤白。
牡孤白舒了一口气,笑着看他。
“你以为我会伤害他?”依云上城见她那舒口气的样子,不禁一皱眉。
牡孤白轻摇头,“我想,你将会是一个十分严格的爹爹。”
“嗯,当然。”不然,往后怎么代替他照顾牡孤白?他依云上城的孩子,一定一定要最优秀。
依云上城笑了笑,扶着牡孤白重新进了内室。
两人躺在床榻上,依云上城抱着她入睡,但因为照顾到牡孤白有身孕,因此他也不敢粗手粗脚,甚至很少翻身怕吵到牡孤白,而且原本大约占一半位子睡觉,但,渐渐地,不断让空间给牡孤白。
牡孤白看在眼里,也甜在心里。
夜色轻易,柔和的光芒投射进窗,照射在地上的两双靴子绣花鞋上。
依云上城其实极少睡觉,也因为常年不安与行走漂泊关系,所以总是夜不能寐,但自从牡孤白在自己的身边之后,他的睡眠改善了很多。有她在,他才能安心。
这夜,有梦。
依云上城梦见自己走进一片茫茫之中,周围不见一物,他凭着感觉往前走,一直走。
忽而前方有人喊,“西域王。”
依云上城只觉得这声音熟悉,不禁快步上前,“何人呼唤?”
“西域王,好久不见。”那声音渐近,身影也越发清晰。
依云上城加快脚步,当看到那有些矮小、身穿黑袍的老太婆身影的时候,他愣了会,但随即皱眉,“孟婆。”
“就知道西域王未曾忘记老身。”孟婆转身,看着依云上城,慈眉善眼,微笑问,“如何?”
依云上城略微思忖,她应该问的是找到牡孤白如何,在牡孤白身边如何。
“很好。”他点头,又随即摇头,“可我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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