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一些老臣,又气又恼,又不敢多言,看着牡孤白来倒酒,叹气地接过,道谢,“多谢淑妃娘娘。”
牡孤白还礼。
等到牡孤白到了杜鹤荣的席前,动手给杜鹤荣倒酒的时候,杜鹤荣老泪纵横。
他乃至于杜家,都是拜由牡孤白的林家所得,今日她扮演着自己女儿杜芷砚的角色,称呼自己为父亲,可是却在这乾云殿上受尽屈辱,这怎么让他不悲伤?
“爹爹,请喝酒。”牡孤白笑着看他,“爹爹该开心才是,砚儿备受恩宠,被皇上封为淑妃,是喜事。”
杜鹤荣听着她这话,抹了几次眼泪,才勉强止住情绪,他双手接过那酒杯,“多谢娘娘。”
牡孤白微笑,然后起身。
周围的除却赫舍天裕的那些亲信之外,诸多大臣无不动容。
杜鹤荣是两朝元老,在军中声望极高,在这朝堂之上也是受到很多尊重,现如今看到皇上打压的光景,颇有感触的人都感觉心酸。
杜鹤荣也顾不得众人看着他了,老泪纵横,慢慢地端起手中的酒杯,声音颤颤说一声,“老臣多谢皇上赐酒”,然后捧起来连泪都喝进肚子里。
殿上的一些宫女侍女看着,都不禁抬袖子擦泪。
一些大臣们也是心头如被梗塞,纷纷叹气,然后也谢过赫舍天裕,然后饮酒。
牡孤白也很快给诸位大臣倒酒完毕,然后站在殿中央,谢过赫舍天裕让她倒酒。
赫舍天裕见她乖巧,也看到她和杜鹤荣之间的父女之情深厚,更是看到席上的大臣们都在那里摇头叹息,心中不禁有些不满。
这怎么做是他这个做皇上的事情,他们这些大臣们是在集体抵抗他的命令吗?
“放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这是晚宴,是要开心的!你们这是摆着臭脸给朕看吗?”赫舍天裕一怒之下,一手直接拍在他的席上。
顿时,一众人等全都离席,纷纷下跪,“皇上息怒。”
牡孤白也赶紧低头行跪拜礼。
“息怒?呵呵!你们这是要造反!”赫舍天裕怒目瞪着他们,眼神也盯着牡孤白,“朕今夜本来龙颜大悦,才会赐酒给你们,才会让淑妃跳舞给你们看,才会让淑妃亲自给你们倒酒!”
“你们倒好,一个个如丧考妣,你们这是要落朕的脸!”赫舍天裕站起来,伸长手指指着他们。
众大臣全都跪着,一个个都不敢说上一句。
柳贵妃也是起身对赫舍天裕半跪着的,此时听到他教训那些臣子,心中乐得很,皇上就是不喜欢那个狐狸媚子,即使是封为淑妃也是要永远踩着的!
“皇上,您息怒。”柳贵妃想了想,这次应该到她出下风头了,如果能够劝住赫舍天裕,那这些大臣们应该会对她有所改观吧?
柳贵妃的出身并不太好,只是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在赫舍天裕征战的途中,她得以见到他,因此才慢慢爬上了贵妃的位子。
但是也因为出身问题,因此极多的大臣们都联名上反对赫舍天裕册立柳贵妃为皇后,因此柳贵妃始终只是柳贵妃。
柳贵妃也知道,自己除了要对付新人、狠狠抓住赫舍天裕的心之外,如果想着要登上后位,必须要得到大臣们的支持。
现在,就是机会。
赫舍天裕听着她说话,白了她一眼,“难道贵妃觉得朕生气错了?”
“天子怎么会错?”柳贵妃毕竟在宫中已经经营许久,知道赫舍天裕的脾气,她跪下,道,“但是,生气是错,生气会使得皇上龙体受损,因此这个‘生气’是错的,皇上永远都是对的。”
柳贵妃明显的诡辩论,捧高赫舍天裕为天子,永远不会错,但是将“生气”分开,“生气”是错。这样既没有得罪赫舍天裕,又侧面劝谏了赫舍天裕不要生气。
赫舍天裕眸色一沉,盯着柳贵妃。
柳贵妃继续道,“其实大臣们脸色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大概是因为他们也感念皇上赐酒之恩,又让淑妃娘娘给他们倒酒,这感恩涕零的,脸上因此有些凄苦了吧!”
牡孤白跪在台下,心底发笑,没想到柳贵妃还是挺会说话的,不过也好,化去这些尴尬,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赫舍天裕眼神扫向这殿里跪了一地的大臣们,“你们真的是这样吗?”
但是没有人敢应。
这原本就不是这样,但是柳贵妃也似是好意,从中调解气氛,让众人有台阶可下。
“确实如此。”牡孤白这时候开口,她慢慢抬头看赫舍天裕和柳贵妃。
她也没有多说下去,声援一下柳贵妃就够了,再多说可能会造成要抢柳贵妃风头的误会,因此,以免遭到柳贵妃的后面打击,牡孤白选择了聪明闭嘴。
柳贵妃看了牡孤白一眼,然后再次转头看回赫舍天裕,“皇上,今日是立春晚宴,应该开开心心的。大臣们既然对皇上的赐酒会涕零,那就暂时不要赐给他们了。”
“哼。”赫舍天裕白了柳贵妃一眼,他何尝不知道柳贵妃正在给在场的人一个台阶下?
他赫舍天裕生气,发怒,但斥责了这些大臣之后又做什么?痛骂他们之后然后拂袖走人?
“即使如此,都起来吧!”赫舍天裕不再多说,直接摆手让他们都给起来,他自己则是重新坐回到他的龙椅上,“淑妃过来给朕倒酒!”
“是,谢陛下隆恩。”牡孤白听到这一声倒酒,她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曾经与杜鹤荣、千面狐商量过,在晚宴上有几个假设机会。
一,舞剑,如果让牡孤白舞剑、或者牡孤白恰好时机地自己提出舞剑,在舞剑的时候,靠近赫舍天裕的身,在他喝酒的时候,直接将剑刺向赫舍天裕,这样拉开起事的序幕。
二,跳舞,因为盛传“杜芷砚”舞蹈精妙绝伦,估摸着赫舍天裕可能会让她跳舞,因此,就在牡孤白跳舞的时候,看看能不能靠近赫舍天裕的身,如果可以,那在靠近的时候,将身上的匕首直接刺进赫舍天裕的胸膛。
三,倒酒,向来赫舍天裕喜欢喝酒和美人,因此,如果是让“杜芷砚”给他倒酒,牡孤白上前的时候,在倒酒的时候将毒药下到赫舍天裕的酒当中,赫舍天裕喝酒过后中毒,有中毒痕迹的时候,起事!
他们还做了几种假设,但是就以上面这三种假设为最大的几率,因此,都商议好对策。
杜鹤荣和千面狐的兵马就守在外面,控制宫廷禁卫军,然后迅速起事,并且宣告千面狐就是当年戚贵妃的皇子赫舍长宁、长宁殿下,宣告赫舍天裕其实只是王皇后当时对付戚贵妃而从民间抱过来的一个百姓婴儿而已!
而且,一定要杀死赫舍天裕,不然,其患无穷!
牡孤白行礼之后,慢慢地上前去。
众大臣们纷纷落座回到自己的席上,杜鹤荣也是十分警惕,他知道时机就要到了,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
牡孤白一步步上前,上了高座之后,然后对着赫舍天裕再次欠身行礼,赫舍天裕眼睛也一直盯着她,点了下头。
侧边上坐着的柳贵妃嫉妒之心又涌上来,她就在赫舍天裕的旁边,他喝的几杯酒都是她亲自倒的,现在怎么让“杜芷砚”给他倒酒了呀!
牡孤白端起赫舍天裕席上的酒壶,然后拿着他的龙樽放到自己的面前,动作优雅地开始倒酒。
“哆——哆——哆——”酒进入龙樽酒杯中,酒声涓涓入耳,不难想象若是喝下之后那种醇厚甜美入喉的美好感受。
如果若非一个经常倒酒的人做,绝对不会有如此娴熟、好看的动作。
赫舍天裕眼睛眨都不眨,一直盯着那酒杯,然后慢慢地抬眸看向牡孤白倒酒的神态。
美,真的美。
她优美的脖颈曲线,一直蜿蜒到她的衣襟前,纱衣轻薄,她身上穿的牡丹肚兜若影若现,引得赫舍天裕看得眼睛都发热。
真想直接掳了这美人直接进后殿,狠狠弄上几回,然后看着她在床榻上垂泪求饶。
赫舍天裕眸色里染上情欲,他再次低眸,看向牡孤白倒着的酒。
终于,酒倒满了。
牡孤白动作依然优雅,然后将酒壶放到一边,她恭敬地两手端起那龙樽,在赫舍天裕的面前跪下,将酒樽举过自己的头,“臣妾恭请皇上喝酒。”
赫舍天裕看着美人邀酒,怎么可能拒绝,更何况,是他自己让这淑妃给他倒酒的。
这一幕,台下众人看得眼睛直了,这淑妃,真的是天下尤物啊!没想到杜鹤荣藏着这样的女儿。
柳贵妃嫉妒得要发狂,盯着牡孤白,眼神冒火,这个狐狸媚子,还是在勾引赫舍天裕!可恶!
赫舍天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然后伸手将牡孤白举着的酒杯拿过来,“免礼。”
牡孤白在地上伏拜之后,才缓缓起身。
赫舍天裕有种被人捧上天的感觉,尤其是被这样的美人臣服在脚下,他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行,喝了这杯酒,他立即就散了这晚宴,好好地弄这淑妃!什么来了葵水,一样照弄不误!他才不在乎!
想到这里,赫舍天裕只感觉自己小腹难忍,他扬起脖颈,然后喝了那酒。
而牡孤白此时就站在他的身旁,她似是没有得到赫舍天裕的命令而不敢走动,见赫舍天裕喝酒之后,便怯生生地问,“那,皇上,臣妾回到席上?”
赫舍天裕只感觉这个女人要将他的灵魂抽走,该死!
他摆手。
牡孤白行礼,然后回到自己的席上去。
柳贵妃嫉妒得要发狂,恨不得直接将牡孤白投入冷宫当中,永远不要再见到。
赫舍天裕现在已经难耐了,他看了一眼在座的大臣们,“今夜晚宴就此结束,都退去吧!”
众大臣们立即起身相送,“臣等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舍天裕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牡孤白,“淑妃,过来。”
这一声,众人全都听得,而他身边的柳贵妃却是气得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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