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毕定手脚麻利地挂上了前进挡,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那拖拉机便顺着山坡缓缓地滑行而去。紧接着,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般地朝着金城县疾驰而去。
坐在一旁的柳青青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忠厚老实的毕定,居然会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来整治罗光棍。
“毕定呀,我这回可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啦,不过你这么一搞,万一真把那个罗光棍给弄死了可咋整呀?”党然心有余悸地问道,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心中还是有些后怕。
然而,毕定却是一脸轻松,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安啦安啦,放心好啦,他肯定死不了的,我心里头有数着呢!嘿嘿,这下子我可算是舒坦多了,我可是日日夜夜盼望着能够回到咱们太平镇的这一天呐!要是那个可恶的罗光棍真能就此一命归西,那这世上可不就少了一个大祸害嘛!”
“想不到你跑回去不是解手,而是砸罗光棍的锅碗!”雷鸣平十分佩服地说道,“罗光棍就认定你毕定老实,如果我们回去,那狗日的一定会防范,这样也好,教训他狗日的,既弄痛又不至于弄残,即使真把他怎么样了,也不会承担啥刑事责任。”
毕定十分惬意地开着车,他在为自己感到骄傲,平生第一次当“天棒”,居然当成功了。拖拉机驶出约一里路,柳青青突然大叫一声:“停车!”毕定两只脚迅速分别踏了刹车和离合器,这才看清楚站在公路树下的贺晓兰。
“晓兰,你怎么在这?是不是准备回城?”柳青青不由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不,原来打算在这里送你们的,可现在我又改变了主意,我准备邀请大家到黑庙我妹妹晓华晓莉那儿去,吃了午饭再走!”贺晓兰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目光看向柳青青。
柳青青侧头看了看毕定,似乎要他拿主意。“如果你们忙,那就算了,我也不去了。”贺晓兰若有所失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去,怎么不去呢?”毕定呵呵一笑,翻过驾驶台爬进车厢:“青青你开车,我坐后面。”柳青青把贺晓兰拉到副驾上,然后摘下自己的墨镜递给她:“戴上吧,可以挡沙!”贺晓兰接过墨镜,但没有戴在脸上,而是轻轻放在腿上。
“晓兰姐,”党然乐呵呵地说:“我们刚才出发时狠狠教训了罗光棍一下,够他下半辈子回忆的了。”
“你们打他了?他会到太平镇找你们算账的。”贺晓兰紧张地说,眉头微微皱起。
“是他自找的!”柳青青把毕定修理罗光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精彩叙述了一遍。听得贺晓兰眼睛张得大大的:“看不出毕定师傅,平时老实巴交的,居然有勇有谋!”
“那叫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他是代表青青哥替你出恶气的。”党然突然嘣出一句。
“呵呵,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贺晓兰被逗笑了,她回头对党然说:“幸好毕师傅不是女孩,否则该叫‘女为知己者容’了!”
“不,贺晓兰,你错了!”雷鸣平的嘴巴皮子开始翻动:“如果毕师傅是女人,那他未必能同青青产生感情,也不可能为了青青和你去修理罗光棍!”
“是啊!”柳青青接过话,颇有感触地说:“友情不同于爱情,而爱情……我其实也说不出来。”
对于爱情,他们这一辈经历过文革洗礼的年轻人,始终是懵懵懂懂的。贺晓兰听后不再出声,平时的忧伤又悄然挂在了脸上。
柳青青端端地坐着,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他知道贺晓兰今天的行为不是偶然,是一种情感上的必然,是一种依依不舍的情感。但是他却不能挑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再沉默。在龙溪镇那条小河旁,贺晓兰曾几次对柳青青说他们相见恨晚。
柳青青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子是真正爱上自己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柳青青明白,很多爱都是不完美的,如果要一味地追求完美的爱,其实就是追求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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