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头领多少粮食,那是官上出的,和咱可没关系。”
“那是后话,可来了庄里就不能让他们闲着。”颖发髻上拔根簪子朝核桃里轻轻一挑,好手艺,剥这么完整个果子可是绝活。优雅地朝樱枕小嘴里这么一塞,嚼得一脸幸福。“今就开始吧,和云家契约还早,老后面那几十亩早就预备垦了,可庄里总不得人手,趁了雪天土软,正好能赶了春头上。”
缺德婆娘,就想代表无产阶级惩罚她。雪天土软?这逻辑太恶劣了,化都没化,土冻得邦邦的,你赶人家下地里开荒?衣衫槛楼的不怕冻死完了?
“下地嘛,动着动着就暖和了,姜汤肉汤家里不是没有,过年前宰的牛骨头还没用完,不行让牲口棚再拉几头出来。肉家里就受个罪吃了,骨头油大,遭灾的人都享口福,不亏待。”颖心安理得又剥个核桃仁,起身塞我嘴里,“还是南山的核桃香,咱家果园得换换了,比不上人家的。”
的确,家里该换个品种,味道不错。“牛就免了,没多余的,这时候宰可是大罪。”
“没了?”颖溜圆俩小眼瞪出来,“不是富裕得都养不起了么?不宰浪费草料。”
“支援灾区,懂不?就是官上给咱平价收走,然后赶了灾区忙春耕,宰了牛你去拉爬犁不?”
“多大的事,”颖笑着一摆手,“让老钱去说说,就说咱家赶上用,丰河那边也遭灾嘛,自家都分摊不过来。拉两头送了官上去,不要钱,就算咱捐的,多好?”
咦!真是王夫人啊,和王相公曾经想的一模一样,所谓夫妻同心也不过如此。不过晚了,全让周医生搞砸了。
颖气得柳眉倒竖,核桃嚼得山响,临了憋出一句,“老钱是干什么吃的!”
“出这么大灾祸,老钱忙前忙后连饭都吃不浑实,可不能怪他。”说个讲理的话,免得颖脾气上来拿钱管家做法。至于周医生。颖提都没提,估计又和我一样的打算。“好了,周医生是好人。也是人才,可咱家留不起了,这话我抽空说,你不许咋呼。”
周医生这么些年下来是尽心尽力。在我原则内你怎么折腾都行,一车兽药给全庄都医死我都替他把责任背了,这不假。王家愿意吸纳各方面人才,也愿意让人才在王家有施展的空间。这话我给跟前每个人都说过,才华出众我高兴,可不能违背我的原则。无论你几朝元老,该捧着的时候我不吝番,该撵走也不手软。
正说着,九斤一身皮猴回来了。脚上腿上都是雪茬子,肚门上汗水朝下滚着,丝丝冒着蒸汽。丫鬟吓得后面追,想给小侯爷换衣裳。九斤自称救灾大业尚未完成,即刻还得出门。
“牙都没长齐,还大业。”颖被娃逗笑了,扯了耳朵拉跟前,“说说,今和黄师傅出门得了什么见识?怎么不见你师傅跟着?”
“师傅回家挨衣衫了。”九斤兴奋地给我俩讲他救灾的经过。
家家户户把积雪都堆了河沟里,河渠几乎被雪掩埋,几天过去这么一上冻,瓷实的地方好像路面一般。自家庄上的人明白,路也是熟了,可新来的灾民不同。有在雪灾里死了丈夫的,寡妇娘带了仨孩子避灾,够惨了,哪知老大带了弟妹就踩了虚悬的雪道上我了河道里,娘一下就没了主意,惨嚎着就朝河渠里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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