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身份不同,工种不同,消耗也不尽相同。都说武将饭量大,其实小弟观察过,就算玩命地操练,也没有庄户们的饭量大。”
李世不知道我打算说什么,听了我比喻想笑,“什么道理?”
“饮食啊,粗茶淡饭没花色,没油水,家景好点吃个锅盔而已。庄子上缴粮、麦收时候由王家出粮,庄户们放开胃口吃的时候小弟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饭量大啊,斗笠大的锅盔得吃一个半,程初的饭量也就半个而已。”
“那是,程德昭是什么身份,他一顿饭里又不是光啃了锅盔,”李世笑了,摇头道:“子豪这话可不能让庄户们听见了,人家掰了指头和你算帐,一个半锅盔才多少花销,程初一顿饭多少花销?还嫌人庄户吃得多,呵呵……”
“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摆摆手,蹲下来找了个小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小弟是在说农副产品的重要性,若说粮食吃得再多也不顶饱就是这意思,营养跟不上,肚里没油水,经不起饿。国家抓粮食产量是对的,但也要适宜的将农副产品作为一个重点项目来扶持。您是工部要员,想想就能明白,若一顿饭里有几块肉,有俩鸡蛋,有盘子蔬菜,谁还愿意拼了老命把锅盔当宝贝啃?”指了指远处一行下地的庄户,“王家庄子就是个例子,从前粮食丰收时候还抱怨王家收租过火,如今再没有这么多抱怨,同样的年景上家家粮食有了盈余;以前出来帮工都要粮食折算工钱,如今知道要钱要面料了。不是粮食增产的原因,是因为饭桌上农副产品多了,吃不了那么多粮食。”
李世听完仔细琢磨一会,摇摇头,“是有关系,却没有子豪说得那么夸张,受地域限制,若朝廷放开农副业的话,粮食势必减产,遇见灾荒颗粒无收的年景后果难以设想。”
“慢慢就好了,发展禽蛋业,水产养殖业还是必要的,随了农学里逐步将高产种子推广开来,存粮稳步增长的同时,有了存粮的农户中会逐渐改变一些传统饮食习惯。王家庄子就是个缩影,在不侵占良田的情况下努力搞些副业让庄户受惠,”指了指荷塘尽头的数百亩荒地,“一颗庄稼都收不了的荒地,如今不管是种植莲菜还是养鱼,效益比几千亩良田都大。莲菜前些年还是金贵东西,才两年时间就成了家常菜;鸡蛋前几年大户人家还得出门收,如今庄户们下地身上还带两颗加餐;有了鸡粪和莲菜塘里淤泥上地,庄稼比往年长得都旺。还有果园,前几年还无法耕种的荒坡,如今果实累累,千十亩果园每年百十万斤的产量小半个长安城都包住了,一文钱一斤的鲜枣如今三文钱称十斤。十冬腊月庄户都知道给黄米稀饭里撒点大枣莲子果干啥的。这些都是营养,多一口吃就少一口粮食,小弟问过了,以前壮劳力一天二斤粮食才吃个勉强,现在三天四斤粮都不到,省下的杂粮喂个猪啊牛啊的。转眼又变了油水,这也处划省粮食吧?”
“算,”李世无可奈何地拍拍手,“照你王家庄子来看是省了,可世上就你一个王子豪,若家家庄主都你这个本事……”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这到省心了,官员省心,宰相省心,说不定连圣上都省心。”
“嘿嘿,那是,那是。”这夸我呢,我觉得李世就该当宰相。给刘仁轨那杀才换下来最好。李世人多好。一说就夸,老刘就恶心多了,放屁带点声响他都有话说。还没一句人爱听的。
“转转,看看。”李世来了兴致,也不光是欣赏荷塘了,我领了他满庄子乱逛,又是庄里又是学堂,媳妇姑娘一个个收拾得干净利落,老人们有时候在树下闲聊,娃娃们壮实得和牛犊一般。
随手推个小户家门就能进去。没有上栓上锁的习惯,家家院里起个圈鸡的栅栏,少则十多只,多则几十只,鸡棚里草垛上随手就能摸出鸡蛋;几乎家家后院有养猪,猪圈里干干净净,有点脏肥脏肥就铲出来扔了泥炭圈好的肥料坑里。院子里都几棵大果树,窗台上还晒了扁豆、果干,盛粮食的大翁满满澄澄冒了尖顶……
“竟然还有这么些个家具,”李世出来感叹几声,“以前闲的时候也去过庄户家,没见过有王家庄子这么讲究的,连都置办全活了。”
“这不稀罕,咱庄子上有商号,农家里该有的都有,团置办物件连庄子都不出,顺当。”得意很,满长安能在庄子里开大商号的就王庄一家,周围几十里想置办货物的全都得上这来。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