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石州唐军大营旌旗猎猎，太子李建成端坐帅帐，望着帐下稽胡新降的酋帅刘仚成，脸上浮起宽厚的笑意。他亲手将绯色官袍披在刘仚成肩头，又将沉甸甸的银青光禄大夫铜印递入其手，温言道：“刘都督既归王化，稽胡部众皆大唐子民，传令！”

帐前亲兵应声抬入十筐盐铁、三十车粟米，麻布卷轴滚落毡毯。刘仚成喉头滚动，手指深深抠进铜印蟠螭纹中，身后众酋帅盯着雪白的盐粒发出低叹。李建成踱至帐门，指着汾水畔新划的草场扬声道：“自即日起，石州北麓三百顷地为稽胡牧所，老弱妇孺皆可入籍领田。”

说话中，李世民瞥见刘仚成眼中未消的疑惧，又拍其肩补充道：“明日遣百名唐军助尔等搭建毡帐，开春前必教族人温饱。”

当夜营火通明，稽胡人围着粮车卸货，几个孩童抓着粟米塞进嘴里咀嚼，刘仚成却独坐河岸，望着对岸唐军连夜修筑的哨塔，那里铁甲反光的频率，比安抚的誓言更为刺眼。

三月中旬，李建成以朝廷要\"增设州县、修筑城邑\"，需征用劳工为名，命令所有投降的、年满二十岁以上的稽胡男子全部集合。

汾水北岸，新解冻的河面还浮着残冰，唐太子李建成选定这片三面环水的河滩作为“筑城大典”之地。清晨薄雾中，六千余名稽胡青壮扛着发放的木锄土筐陆续聚集，许多人望着滩涂上插着的“石州新城”界桩交头接耳。

唐军昨夜在此搭起三座彩绸高台，台前堆着新烧的陶砖，几口煮着黍粥的大锅正冒着热气。刘仚成的部将阿罗支舀起粥尝了口，对身旁青年笑道：“唐人倒守信，这粥比部落里的稠……”

然其话音未落，河滩两侧土丘后突然竖起玄甲旗帜，唐将窦轨的弩手如黑蚁般从枯芦苇丛中涌出，三百张伏远弩的寒锋在河雾中连成一道铁弧。

为首的太子禁军骁将钱九陇的吼声撞碎晨雾：“诛胡！”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第一轮弩箭穿透陶锅时，滚烫的黍粥混着鲜血泼进残冰未消的汾水，稽胡青壮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被第二轮箭雨钉死在冻土上。阿罗支胸口中箭仍向前扑，染血的手指抠进“石州新城”的木桩缝隙，身后是唐军铁骑踏过尸堆的闷响。河滩顷刻化作血沼，折断的箭杆在泥浆里漂浮，那锅半熟的黍粥早被染成暗红。

此次李建成派遣全副武装士兵包围集结的稽胡青壮，骤然发动屠杀，导致六千余人殒命刀箭之下。而刘仚成在屠杀前惊觉事变，侥幸逃脱，投奔了朔方军阀梁师都。此役虽暂时镇压了稽胡势力，却以唐朝太子背信杀戮加剧了唐廷与北方部族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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