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老干所外面停下了。
章叔疾步走出迎了上来:“小露、小沫,快进去吧,老领导正在书房等着你们呢。”
夏沫跟章叔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别看章叔在老爷子面前只负责端茶倒水这种琐事,如果外放出去的话,那妥妥也是一方大员啊。而且宰相门前七品官,处在他这个位置上,要么不开口,真要开了口,哪怕是坐镇一方的实权派,多少都得给他几分薄面的。
夏沫这次过来,感觉自己甚至比上次还要紧张。没办法,上次他是无欲无求,人到无求品自高嘛,可这次过来他是真的有求于莫老爷子啊。
和上次一样,莫老爷子依旧在书房里泼墨挥毫,这是他打发闲暇时间的常用方式。
夏沫进门的时候,老爷子刚写完“荡”字的最后一笔。
“莫爷爷,我又过来打扰您了。”夏沫来到桌子边,歪着脑袋品鉴着老爷子的墨宝。
老爷子写的是一幅中堂,四尺宽的宣纸上,从右到左草书了两个大字——“坦荡”,自是取那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之意。
老爷子以手捋须,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神色看起来还颇为满意:“小沫啊,你帮我把把关,这幅字的墨色是否有可取之处啊?”
夏沫轻咳一声,正待送上一记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彩虹屁,挠一挠莫老爷子的痒处。现在把老爷子哄好才是正事,只有把他哄开心了才好提要求嘛。
没想到莫晗露正好跟着进来了,听到老爷子的问话,她忍不住凑上前去瞅了一眼,随即捂眼道:“爷爷,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呀?”
莫老爷子一怔:“怎么?哪里不对劲么?连你都能看出不对劲了?”
夏沫上次评价过老爷子的字,说他在笔法和结构上都臻于成熟,只是在用墨上还缺少变化,作品沉稳有余,灵动不足。老爷子大受启发,这段时间苦练不辍,自觉在书法境界上又大有长进,平日里还颇为自矜呢,没想到竟被孙女评价得如此不堪,可谓一语破功。
莫晗露羞耻地道:“练字就练字,你老就不能写小一点嘛,偏要写这么大,将来还要挂在墙上,像什么样子嘛。”
“这本来就是我为一位老友写的啊!”莫老爷子莫名其妙地问:“这两个字怎么了?怎么就不像样子了?它刚好概括了我那位老友的一生啊……”
“哎呀!爷爷你真讨厌,让人家怎么说嘛。”莫晗露此时已经羞不可抑,脖颈都红透了。
夏沫盯着那两个大字看了一阵,倒是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手指了指莫晗露,再指指老爷子刚完成的作品,眼神里满是揶揄:“你,你不会是……”
莫晗露狠狠地一跺脚:“你们都欺负人,我不理你们了。”
话说完,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莫老爷子依旧是一脸的懵懂和迷茫:自己这个乖孙女今天是怎么了?
夏沫干咳一声,俯身过去轻声解释道:“你这是草书,晗露可能是认错字了——你知道的,她自幼好武,不喜舞文弄墨,所以这文学功底嘛,肯定是差了一点的。”
莫老爷子终于慢慢醒悟过来了,指着自己的作品,声音都有些发颤:“所以——她刚才以为我写的是——”
“荡妇!”夏沫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嘴里还是坚定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什么?!”莫老爷子激动之下,差点连手里那杆心爱的毛笔都给扔了,吹胡子瞪眼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乱弹琴嘛!”
夏沫一言不发,低头任凭老爷子发泄了一通,等老爷子稍微平静一点了,才低声道:“这事都怪我,以后我会让晗露多看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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