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叫你姐姐?”夭夭说:“我们之间,怕是不能用年龄来算尊卑吧……”
徐骄还不知道夭夭这么会吵架。嘴巴也这么厉害,真可惜,没有机会领教。
“明居正……”
明居正微笑点头,对徐骄说:“你可别犯病,公主是为你好。你也不想自己的命运,攥在一个女人手里。准备……”
二祭司清楚明居正起了杀心,悄悄靠近夭夭,想乘不备离开。但眼前,左右两边也都是人,围的死死的。
那黑漆漆的冰冷的枪口,喷着火星,要怎么躲……
虽然身上有伤,之前大战明帝耗费许多功力,但毕竟是绝顶大宗师的修为,岂能小觑。即便如此,她也没能躲开,何况还要带上夭夭。
但听徐骄连连冷笑:“你以为搞点兔子枪出来,就真能吓到我了。高手还是高手,你这些东西不够看……”
“徐骄,你非要违逆我?”公主怜叫道。
“什么叫违逆?又搬出你那副公主高高在上的架势跟我说话,我很不喜欢。”徐骄说:“就这么决定了。明居正,做人留一线,日后还能见。你若是觉得,你这几杆破枪就能决定一切,那你错了……”
心念动,一道蓝光带呜咽着划破苍穹。落日弓从公主府急淌的河水中窜出。带着轻啸,破空而来。轰一声巨响,插在长街之上,荡起的震波,像卷起一阵狂风……
它散发着阴森的气息,就像刚从古墓里刨出来。
“哼,有意思。这一夜,天下灵兵都露头了。”二祭司冷笑着:“徐骄,你还真有本事。承影的残躯,杀了人,吸了血。重新焕灵,变得如此有戾气。这法子,是山主教你的,还是你那神秘老师教你的……”
徐骄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明居正:“要不要试一试,是你那破枪快,还是我这落日弓快……”
明居正冷笑,低声对公主怜说:“得放她们走,天亮之后,要想稳住局面,还得靠徐骄……”
公主怜不忿。她实在不明白,徐骄为何如此和她作对。为了女人,自己难道不能满足他。为了权势,自己难道不能给更多。
明居正摆手:“两位,请……”
周围军士枪口低垂。
夭夭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二祭司拉住飞入夜色……
明居正看着两人离开,冲徐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扭头看向李渔。
“若你信得过我,王子泓留下。”徐骄说:“至于虞美人,我的看法,是逆贼谋乱屠宫时,她遇难了……”
李渔一下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阁老的想法。”又看向徐骄:“还是你们两人的想法……”
“重要么?”徐骄说:“无论是谁的想法,王子泓还是会成为天启帝。难道,这不是关键?有所得,就要有所失。不是赢了全部才叫赢。这就像命运,哪怕你是世间第一勇士,有时候也不得不妥协。”
李渔皱眉,他听得出徐骄话外的意思。
虞美人把王子泓紧紧抱在怀里:“你想分开我们母子?”
徐骄摇头:“问问你自己,是想王子泓登基为帝,成为一代名君。还是想他和你一起解脱。若是前者,你这个做母亲的,就非得狠下心来。若是后者,但愿你们来世缘分不尽,莫像今生这般折磨……”
李渔拉住虞美人,身形一闪消失。王子泓还是孩子,母亲突然不见,立刻吓得哭起来。
徐骄抱起王子泓,把他塞进公主怜怀里:“现在,是你这个姑姑展现母爱的时候了……”
公主怜根本不想放过虞美人,这是皇室的耻辱,怎能让她活着。可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被王子泓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胸。顿时勾动母性,连哄带吓的不让他哭。
徐骄看她样子,好像没有做妈妈的经验,也不知怎么把阿奴养这么大的。冲柳木言招招手,后者缓缓走来,身边还跟着小胜王。
小胜王双手持刀,犹自不服输的样子。
“小胜王可要再试一次?”明居正说:“我以三十丈为线,凡能冲进三十丈距离的,都可以安然离开。”
小胜王环视四周,虽然身后还有小两万人,数量占优。但若还像先前那样,一阵砰砰之后,怕是也活不了几个人。
明居正竟有这种实力,他却毫无察觉。镇抚司哪还是一个衙门,分明是一支军队。
这些人的战力,素养,经验,和他手下比起来,就是大白菜。可他们手里的家伙,那是真吓人。若装备军队,战争将会是另一个样子……
小胜王不语,心里琢磨着如何脱困。却见徐骄突然对柳木言抱拳:“若有机会,一定去南越拜访柳老前辈……”
柳老前辈是谁,他不知道。这是句客套话,也是个提醒。
他是告诉柳木言:现在和她说话的,不是什么驸马徐骄,帝都权贵。而是修罗山盗,江湖一脉……
柳木言抱拳还礼:“家父定然高兴,能见到阁下这种人才。百越柳家,记下这份恩情了。”话不多说,抓住小胜王手臂,纵身一跃,出了包围圈。留下那两万手下,在夜色中茫然……
明居正摆手,砰砰砰,杀戮再次开始。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震耳欲聋的响声,吓得王子泓嚎啕大哭,气儿差点顺不上来。公主怜捂住他眼睛耳朵,躲去墙边……
刚开始的时候,徐骄还能听到喊杀声。那是血性,那是不屈,那是生命对一切压迫的抗争。没过一会儿,便再没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徐骄终于明白,在人类战争史上,为什么会有难以置信的屠杀存在。
他看着那些人手持刀弩,既不冲,也不逃,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原来,当战斗也只能换来绝望的时候,等待死亡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一阵硝烟过后,夜色再次寂静。
明居正和徐骄沉默看着垒满尸体的长街,血腥扑鼻而来。曾几何时,他们谁也不敢想,自己这一生会面对这样的场面。看着这么多死人,既不恐惧,也无触动……
“终于安静了。”明居正低声说:“你实在不应该让夭夭走。终有一天,你会死在这女人手上。”
徐骄也想过,可心里就是忍不住要救她。那是种太奇怪的感觉,就像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就会发生的条件反射。
唉,看来夺情蛊的影响越来越严重。
“王子渊是不是也被你放走了?”明居正又问。
“这样不好么,你心里难道没有这个打算?”徐骄反问。
“外面越是不稳,你我越是可安。朝廷如果没有敌人,那你我的价值在哪里?”明居正说:“我没想过杀李渔,也没想过杀小胜王。只有他们在边疆为患,你我的存在才是有价值的。可是王子渊,此人心性,以及与天涯海的关系,也许会不可控……”
徐骄淡然一笑。
“别再提你那一套妥协的艺术了。”明居正说:“许多时候,你的妥协,只会让别人觉得软弱。”
徐骄皱眉……
轰,天空一声炸裂。
徐骄抬头一看,正瞧见三道耀眼的光芒,刺入乌黑的密云。
一声凄厉的龙吟,天空一下子变成苍茫的白,那是黎明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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