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座时动作干脆,玄色衣袍扫过椅面,竟没带起半分多余的动静,只那串狼牙链轻轻磕在椅扶上,发出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厅内格外清晰。
可谁也没料到,小笛飞声刚坐下,他身后的角丽谯竟猛地转了方向,提着衣裙摆,脚步轻快地朝李莲花跑去。
她方才跟着笛飞声进来时,还带着圣女的清冷矜持,此刻却像换了个人,脸上堆着真切的笑意,跑到李莲花面前便屈膝行了个礼,声音甜脆得像浸了蜜:“表哥!好久不见,你今日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比上次见你时还显精神!”
这话一出,满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方才还在猜测李莲花身份的众人,此刻眼睛都直了——角丽谯是谁?
金鸳盟的圣女,笛飞声身边最得力的人,江湖上提起她,多是“狠辣”“难缠”的评价,怎么会对着一个无名之辈叫“表哥”?还这般亲昵?
李莲花被她这一嗓子叫得身子一僵,耳尖瞬间红透,连带着脸颊都泛了层浅粉。
他下意识抬手扯了扯身上的锦袍——这衣服是今晨李相夷硬塞给他的,丁香色的料子,领口袖口还绣着银线缠枝纹。
衬得他本就清秀的面容愈发惹眼,可也实在太过艳丽,与他平日里穿的素色长衫截然不同。
他心里暗自吐槽李相夷的少年心性,做事只管张扬好看,却忘了他素来喜静。
但面对角丽谯的热情,他还是收了心绪,温声道:“多谢表妹赞誉,倒是你,近来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说罢,他往前凑了半步,趁着众人还在愣神,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清:“只是我上次写信问你,你不是说要离开金鸳盟,去蜀地寻你母亲的旧友吗?”
“怎么又回了盟里,还接着做这个圣女?莫非……还是放不下笛大盟主?”
他语气里带着点兄长的调侃,眼神却透着真切的关心。
角丽谯一听这话,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抬起眼瞪了他一下。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恶意,反倒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娇嗔,她也凑到李莲花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连带着呼吸都轻了些:“表哥,你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她顿了顿,目光飞快地扫了眼不远处的笛飞声,见他正端着茶盏出神,才又转向李莲花。
语气忽然沉了下来,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凝重:“我今日来,除了贺喜,还有件事要提醒你——我前些日子在金鸳盟听底下人说,最近东海那边不太平,似有邪祟作祟,还伤了好几个渔民和过往的商船。”
“听说那邪祟的功夫路数很怪,不像是中原武林的路数,你最好提醒一下李相夷,让他多留意些,别等出事了才措手不及。”
李莲花听着,眉梢瞬间微挑,眼底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与狐疑。
他盯着角丽谯的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半分玩笑的痕迹,可角丽谯的眼神却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角丽谯虽说是他表妹,可自小在外流浪,行事多跟着笛飞声的步调,素来不怎么管江湖上的闲事。
更何况,东海之事听起来凶险,她为何要特意提醒自己?
是真心为了四顾门好,还是……这里面另有别的门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莲花追问了一句,声音依旧很轻。
“金鸳盟向来不管沿海的事,笛飞声也会让底下人查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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