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既然下令要查苏颂,那他自然要有待查的样子,停职待参,那是基础要求。
而他一旦停职,陈世儒弑母的案件,就势必要移交出去,新党也定然会借此生事,掀起新一轮对旧党的打击!
苏颂不属于两党,他忧心的是两党内斗,耗损国力!
王冈缓步而行,轻笑道:“墨子传有尚同篇,言天下当同义,然其死后,墨家却一分为三,互称别墨!岂不又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
苏颂默然,王冈这是引用墨子的话,来抨击墨子后学。
你们这帮人都是墨子的亲传弟子,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还着重告诉你们统一价值观的重要性,最后不还是起了争议,不仅各自分家还互相诋毁对方!
换句话说,道理我们都懂,但人性不可逆!
王冈扭头看向沉默的苏颂,又笑道:“这天下之事,但凡有人就会有斗争,所谓求同存异,只是幻想,即便是一方彻底打倒另一方,要不了多久,其内部必然会再次出现新的分歧!所以斗争是会一直存在的!”
苏颂豁然抬头,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年轻人,摇摇头道:“你不知这党争之害……”
“我知晓!”王冈不等他说完就接话道:“但咱们官家,会控制两党内斗的程度的!”
苏颂再次沉默了,老赵家祖传的手艺,异论相搅!
当今的这位官家,玩的比谁都顺溜!
当年他推行新法时,反对派中分两种人,一种就是告诉赵顼新法有多害民,多不好!而另一种就是则是暗示他皇位会不稳。
可实际上赵顼在重用王安石之时,宰相是旧党的富弼,眼看富弼被王安石挤兑的称病,又把文彦博和司马光树立了起来,直到他真正的坐稳了皇位,才将人外放!
见苏颂想通了这点,王冈又安慰道:“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如今大宋的底子厚,还是经得起折腾的!你一味的挡着两党之间,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两党都认为你倾向对方!
反不如做好臣子本分,如我这般处处与人为善!”
苏颂眼角抽了抽,你跟吴充斗法时,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似乎看出了苏颂的想法,王冈解释道:“我跟他们斗,是为了和平,把他们打怕了,这满朝堂就都是我朋友了!”
这番说辞听的苏颂满脸的一言难尽!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拱拱手不再多言!
二人说话间走出宫外,另分别之际,王冈又语重心长的安慰道:“老苏,事已至此,你就别多想了,御史台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大概会被官家外放出去,与其自怨自艾徒增烦恼,不如想想怎么安排之后的事,为下一次复出多做准备!你还不到六十,正是拼搏事业的时候!”
苏颂:“……”
都快六十了,竟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说年轻,苏颂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好!
只得重重的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王冈看着苏颂大步流星的身姿,暗暗点点头:“果然,我是会劝人的!我这话一说完,老苏这斗志就“嗷”的一下升起来了!”
代入一下身份,王冈自己都觉得燃!
好了,苏颂现在算是垮了,得去看看邓百龄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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