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申屠道友。此乃‘死魂咒’,非我清微本门手段,不过是借了火麒麟的一缕死寂怨气罢了。”
他微微一顿,仿佛在欣赏申屠修怒极却又投鼠忌器的表情,缓缓道出更为骇人的真相:
“这瓶麒麟真血,并非采集自活体麒麟,而是取自一根蕴藏火麒麟血脉本源、但又承载了麒麟陨落死气的‘火麟神树’的枝干。我将其精炼提纯成真血形态,顺势将那麒麟陨灭时的死气怨魂,炼入了这死魂咒中。你仔细感受一下,除了血脉的呼唤,是否还隐隐感知到一缕麒麟不甘陨落的滔天恨意?”
申屠修脸色瞬间惨白,他终于明白了瓶内那墨绿死气与灼热真血纠缠时,为何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滞涩感!那是麒麟陨灭时的怨毒诅咒!
“只要你将此血炼化入体,”青冥子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在申屠修心头。
“这死魂咒便会扎根于你的神魂本源,与你那宝贵的麒麟血脉融为一体。若无我的独门解咒之法,七七四十九天内,死气将侵蚀你的神魂,怨魂将啃噬你的真灵,届时……”
青冥子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宣告最终审判的寒意:
“……形神俱灭,魂飞魄散,这世间再不会有你申屠修存在的任何痕迹。”
“卑鄙小人!欺人太甚!!”申屠修目眦欲裂,焚狱巨剑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暴烈的剑气将脚下的岩石都斩开一道深深的沟壑。他恨不得立刻将这诡异斗笠人劈成两半!
但他强行按捺住了。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让他恐惧得发狂,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厉声咆哮道:“先给我解咒!立刻!马上解了麒麟甄选中这该死的咒!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办到!”
青冥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哼一声,那模糊光晕下的手轻轻负在身后,斗笠微微抬起一些,露出下半张冰冷弧度的嘴角:“申屠道友,此刻此地,你觉得可能么?”
他不给申屠修再次暴起的机会,冷静而残忍地分析道,直指申屠修目前最大的困境:
“你在乾元殿内残杀新晋弟子的行径,想必已被紫阳宗那几人看得一清二楚。不少新晋弟子已成金丹,萧云河更是根基深厚,实力绝不弱于你。此地灵气匮乏,新仇旧恨,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若你再不炼化此血,纯化血脉,提升实力……”
青冥子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申屠修的心脏:
“……恐怕根本无需七七四十九日,很快你就要步上那大殿中冤魂的后尘,变成一团连魂魄都留不下的焦灰了。”
申屠修握着玉瓶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赤红的竖瞳里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不甘,以及一丝被点破的恐惧。他环顾四周荒凉的乾元山,仿佛预见到几个紫阳金丹高手围杀而来的场景。青冥子说的没错。他之前被狂喜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申屠修内心天人交战,脸色变幻不定,手指无意识地在瓶身上收紧时,青冥子再次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郑重,如同在做出一个不容亵渎的承诺:
“我可以发誓,以我所追寻的无上道途为证:只要你信守承诺,在金光洞彻底崩毁前,替我将进入此地的所有新晋弟子一个不留地清除掉,在你完成任务的最后一刻,我会亲手解除这死魂咒,还你真正的麒麟血脉。否则,便教我道途尽毁,沉沦于死寂虚空,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誓言极为郑重,对一个追求大道的修士而言,分量极重。它如同一针强心剂,又像是一道枷锁,重重地扣在了申屠修剧烈摇摆的心神上。
青冥子凝视着犹豫不决、脸上混合着暴戾、恐惧与挣扎的申屠修,最后缓缓道:“炼化它,然后去杀戮。这是你唯一能活下去,并能变得更强的路。”
申屠修胸膛剧烈起伏,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发出一声充满压抑野兽般的低吼。他眼中的疯狂与杀意再次升腾,但这一次,不再是毫无顾忌的狂放,而是被无形的绳索勒紧后、带着决然与扭曲的凶光。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玉瓶中的麒麟真血。那团沸腾的金红液体里,墨绿的死魂咒纹路清晰可见,如跗骨的藤蔓。
“好!我炼!”申屠修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屈辱的狂怒。
“但青冥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申屠修说到做到!你若敢在最后耍花样…若敢不解咒…我就算拼着魂飞魄散,临死前也必化作怨灵业火,燃尽你这不人不鬼的家伙一身道基!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道友放心,在下从未想过违背承诺,你只管炼化麒麟真血,我为道友护法。”
申屠修不再看青冥子,仿佛多看一眼就要立刻扑杀上去。他身形猛地一晃,化作一道腥风血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嶙峋怪石构成的荒凉山岭深处。显然是要寻一个绝对隐秘之处,去炼化那蕴藏着毁灭诅咒的、唯一的生机。
青冥子静静地站在原地,斗笠下的阴影仿佛更深沉了。模糊的光晕缓缓消散,现出他那张苍白清瘦的脸庞。他望着申屠修消失的方向,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微微扬起一个更深的、意味不明的诡笑,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的开场
“去吧,猛兽…为我扫清最后的障碍…”一声如同叹息的低语,消散在呜咽的山风里。随后,他的身影也如同墨滴入水,缓缓扭曲,淡化,直至彻底消失在乾元山这片废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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