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我不介意认真搞搞呦?”
韩琅狠狠给他一肘子:“呸,你还真当回事。也不多喝点马尿攒到冬天找个没人的平整地儿全撒出来,等冻上了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
韩琅转身要走,贺一九赶紧追上去,拉着他袖子道:“等等你再说一次?说太快了没听清!”
韩琅耳朵根有些微微泛红,但脸色黑得能刮下一层墨来,一字一顿道:“滚犊子。”
这段对话最后闹得有些不欢而散,还好阿宝突然跑过来找韩琅,说姚心莲托他给韩琅送东西。韩琅一看,居然是一盒菇花清茶,这才想起好像是上回在茶楼,两人闲聊的时候对方说过要给他送点茶叶。来都来了,韩琅就和阿宝聊了几句,对方说那姚姑娘还在县里头住着,然后开始八卦她为什么要送茶叶给韩琅,嘴上一面说着,小眼睛还一直往韩琅身上瞟。
韩琅蹙眉,索性轰他走,他嘻嘻哈哈地跑去跟贺一九打了个招呼,脚底抹油溜出去老远。被这小子一打岔,先前的尴尬倒是被抛在脑后了。贺一九走上前来问他这茶是怎么回事,他就如实说了出来。
提到姚心莲,马上就想到姚七,然后就是之前的应酬。韩琅这才想起他来这里就是想找贺一九倒倒苦水的,只不过一不留神话题就被拐去别处。于是他道:“这姚家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个个都殷勤得过了分,好似欠我什么似的。”
贺一九拉他进屋坐下来谈,想了一下才道:“你不会拿着他们什么把柄吧?”
“怎么会,”韩琅摇头,“我刚认识他们。”
“京城里富商这么多,不过这姓姚的嘛……”贺一九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莫非,是那位姓姚的?”
韩琅咳嗽一声,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不会吧……如今江山的确是姚家的,但姓姚的这么多,也不至于……”
贺一九拍拍他的肩膀:“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韩琅叹了口气,侧过头,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愣了许久。三月已过,往年早就是暖洋洋的天气,可这段日子总是下雨,吹过来的风还是阴寒湿润的,刮得人骨头缝里都冷得打哆嗦。贺一九过去关了窗,喃喃地埋怨了一句:“鬼天气。”
话音刚落,绵绵的春雨还真的飘洒下来,很快浸湿了街道。远处的行人撑起纸伞,步履匆匆,都忙着回家。天公不作美,身边又杂事不断,贺一九今天还是放弃了搬家的打算。他留韩琅在家吃了晚饭,又给对方塞了一包药,吩咐他记得按时吃。
韩琅点头谢过。
由于贺一九一如既往的热情,再加上今天他讲了好几个过去遇到的趣事,韩琅听得津津有味,就一直在他家待到夜色昏沉才告辞出来。结果走了一段路他才发现姚心莲送的茶叶忘记拿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太紧要的东西,下次再去吧。
说起来,他这回立了功,钱县令就把之前的惩罚给免了,他终于领到了月饷。现在可以找贺一九还钱了,但他总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好似说了就等于否定了什么,而且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拉开了。平心而论,他不希望这样。他觉得两人当哥们儿就挺好的,可是他也已隐约觉察到,两人的关系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但韩琅这人,从小就是把自欺欺人发挥到极致的人。面前有鬼他都能当没看见,当着一个个半透明的身躯也能面不改色地吃饭睡觉,半夜里被血淋淋的头或者女鬼的发丝骚扰,还能冷冰冰地说一声:“滚。”他其实怕得要死,但就是以强大的意志力强忍过去,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