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身后,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连续的战败与逃亡,早已磨去了这位年轻宗亲所有的锐气,只剩下极度疲惫与绝望。
“汉军势大,我军新败,将士离心……这一战,怕是……”
“住口!”
曹休猛然回头,双目之中迸射出猛兽般的凶光,一把揪住了曹真的衣甲。
“子丹!此次淮南之败,皆我之罪也,与你无关!我知你心中有怨,但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
我等身为魏国宗亲,食君之禄,享国之恩,值此危难之际,除了死战报国,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寿春乃淮南之根本!若寿春再失,整个江淮防线将彻底崩溃!我大魏再无南面屏障!只要能为陛下,为我大魏多争取一些时间,此战你我纵然战死又有何惧!”
曹真看着曹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巨大的羞愧感随之涌起,他颓然低下了头,双手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都督……教训的是!真明白了!此战大不了一死,曹真愿随都督,与寿春共存亡!”
“好!”
曹休欣慰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重新将目光投向城外。
“传令下去,加固城防,将城中所有滚石擂木都搬上城头,烧沸金汁!告诉将士们,此战,我等身后便是妻儿家园,退无可退!有敢言降者,立斩不赦!”
“喏!”
翌日,天刚蒙蒙亮,战争的鼓声便已隆隆响起。
“封锁江面!快!”
淮水与肥水之上,甘宁与太史慈的舰队如同两条巨大的水龙,彻底封锁了江面,无数艨艟斗舰横于江心,断绝了寿春与外界的一切水路联系。
“攻城!”
东门外,魏延手中长枪前指,眼中露出一抹杀机……
“杀!今日,便让我江东儿郎,亲手叩开这寿春的大门!”
南门外,陆逊的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的狞笑,令旗决然挥下!
“儿郎们,随我冲锋!取下寿春!”
北门,丁奉拧了拧脖子,发出一阵噼啪作响,手中长刀直指城楼!
“轰!”
“轰隆隆!”
上百架投石车在汉军阵中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咆哮,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过一道道死亡的弧线,狠狠砸在寿春的城墙之上。
坚固的城墙在一次次的重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碎石如雨点般四溅,烟尘冲天而起,厚重的墙体上很快便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纹……
“放箭!压制城头!不要停!”
“嗡!”
在魏延的咆哮声中,无数箭矢遮天蔽日,呼啸而下,覆盖了城墙的每一个角落。
城头上的魏军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砖墙……
“滚石!擂木!金汁!快!都给老子扔下去!扔下去!”
曹真负责防守北门与西门,此刻的他早已杀红了眼,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嘶声指挥着坚守的魏军。
随着他的叫喊,数根巨大的滚木被魏军士卒合力推下城墙,数十名正在向上攀爬的汉军士卒惨叫一声,从高高的云梯上轰然坠下。
“哗!”
“啊!”
“好烫啊!”
“我的脸!我的眼睛!”
一桶桶滚烫的金汁,那混合着粪便与毒药的恶臭液体被当头泼下。
无数汉军士卒被烫得皮开肉绽,发出阵阵哀嚎,从城上坠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然而,这一切都依旧无法阻挡汉军汹涌的攻势。
东门,魏延指挥着士卒推着巨大的青铜撞车,在箭雨和层层盾牌的掩护下,疯狂地撞击着已经吱嘎作响的城门。
那沉闷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如同敲在所有魏军心头的丧钟,震得人心胆俱裂……
“杀啊!跟我冲锋!”
北门,年轻的丁奉已经彻底杀红了眼,他一把扯掉碍事的头盔,亲自推着一架云梯,顶着城头不断射来的箭矢与滚石,怒吼着向上攀爬!
“杀!都他娘的给老子杀上去!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千金,勋上转,老子亲自为他请功!”
鲜血染红了城墙,汉魏双方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寿春城下,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这座昔日繁华的淮南重镇已然变成了最残酷的人间炼狱,几乎每一寸土地,都在进行着惨烈无比的血肉厮杀。
这场决定南方最终归属,被后世史书称为汉魏淮南争霸的最后一战,就此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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