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头那面在硝烟中虽然残破,却依旧迎风飘扬的赤黑色龙旗,听着城内隐约传来的汉军的怒吼,张合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传令!鸣金,收兵……”
最终,张合疲惫地挥了挥手,嘶哑着声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魏军士兵已经连续鏖战了近六个时辰,早已是强弩之末,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毫无意义。
城外,精疲力竭的魏军士兵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数不清的尸体。
鄢陵城头,死里逃生的汉军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霍峻站在城楼,望着撤退的魏军,嘴角却浮起一丝的微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知道,要想守住这鄢陵城,只靠防御是不够的,必须让张合付出更惨痛的代价,才能真正拖住魏军南下的节奏,为法正争取宝贵的时间。
他知道,现在正是魏军最为松懈、最为疲惫的时刻!反击的机会,来了!
“传令!”
霍峻的声音陡然提高:“预备队,随我出击!向城外放烟花,通知吴兰将军,让他率骑兵从侧翼袭扰!张合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今日,便让他尝尝反客为主的滋味!”
“喏!”
就在魏军后队缓缓撤离鄢陵城墙范围,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鄢陵城南门上空,一朵耀眼的赤色焰火陡然升空!
紧接着,沉重的吊桥轰然落下,激起一片尘土!
“杀!”
霍峻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亲自率领着刚刚轮换上来的数百名预备队以及麾下陷阵精锐从城门中杀出,直扑向正在撤退、队形散乱的魏军后队!
与此同时,一直在鄢陵城外与魏军游骑缠斗、早已得到霍峻密令的吴兰,在看到焰火信号的瞬间,也立刻甩开了一直纠缠于他们的魏军骑兵,朝着张合的中军大纛所在斜插了过去!
“将军!不好了!汉军……汉军杀出来了!”
一名魏军偏将惊恐地指着从城门冲出的汉军,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
张合闻言大惊失色,猛地回头望去,正看到霍峻亲率精锐杀出城来,而侧翼吴兰的骑兵更如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插魏军中军!
张合脸上瞬间血色褪尽,惊怒交加,他万万没有想到,鏖战了整整一夜,他麾下的魏军已是人困马乏,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城内的霍峻,竟然还有余力发动如此凌厉的反击!
“快!后队变前队!预备队顶上去!挡住他们!”张合厉声嘶吼着,试图稳住阵脚,心中暗道:这霍仲邈,莫非是怪物不成!
但是魏军刚刚结束惨烈的攻城战,身心俱疲,整个队伍都处于一种松懈和混乱的状态,哪里还能在仓促之间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就在魏军将领手忙脚乱地试图调动部队时,霍峻率领的汉军步卒已经如同狼群般狠狠地撞入了魏军的后队!
“杀!”
霍峻手中的环首刀上下翻飞,寒光闪烁,他身披重甲,勇不可当,冲在最前。一名尚未反应过来的魏军士兵,甚至来不及举起武器,便被他一刀劈翻在地!
“噗嗤!”
望着眼前缓缓倒地的魏军,霍峻高举起染血的环首刀,须发贲张,怒声大喝:“将士们!随我冲锋!斩杀曹贼!”
“杀!”
数百名汉军精锐紧随其后,如同虎入羊群,对着混乱的魏军展开了无情的追杀!
与此同时,吴兰率领的汉军轻骑疾风般冲进了魏军的阵型之中,魏军骑兵在后紧追,但先机已失,只能跟在吴兰屁股后面吃土……
“杀!”
吴兰一声大喝,手中长枪挥舞如龙,一马当先,直接捣向魏军中军!
“噗嗤!”
“噗嗤!”
战马嘶鸣,长枪突刺,马刀挥砍!汉军骑兵如同砍瓜切菜般,在魏军步兵阵中肆意冲杀,带起一蓬蓬血雾!而魏军步兵根本无法抵挡骑兵的高速冲击,阵型瞬间被撕裂、冲垮!
在这种情况下,断后的魏军士兵拼命向前,而前面的士兵又被吴兰的骑兵冲乱了阵脚,整个魏军的撤退队列,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彻底陷入了混乱……
“稳住!都给我稳住!不准乱!满宠!快!指挥起来!违令者,杀!”
张合目眦欲裂,眼看大军即将溃败,他知道,一旦形成溃败之势,别说再图鄢陵,恐怕这两万大军都要交代在这里!
危机之下,满宠也不含糊,他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喝道:“亲卫队!随我顶上去!挡住汉军!后退者,斩!”
与此同时,张合则亲自率领着数百名最为精锐的亲卫骑兵,迎着吴兰骑兵的锋芒顶了上去!
霍峻见张合亲自率领中军压了过来,知道便宜已经占尽,再打下去,己方兵力不足的劣势就会暴露,当即立断,大喊道:“鸣金!全军撤退!退回城内!”
于是,就在张合亲卫队堪堪挡住吴兰骑兵的冲击,准备反扑之时,霍峻率领的步卒已经潮水般退回了鄢陵城内。
吴兰的骑兵也毫不恋战,一个漂亮的迂回,甩开了魏军亲卫队的纠缠,也顺势退入城中……
一场突如其来的反击战,来得快,去得也快。然而,魏军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魏军在混乱中至少又损失了千余名士卒,就连士气都收到了严重的打击,经过这番惊吓和追杀,许多魏军士卒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张合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和士气全无的麾下士卒,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霍峻这记回马枪,打得他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原本计划休整半日便再次攻城的打算,也被迫继续向后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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