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毕方转动灵透漆瞳,长长的哀啼了一声。
“即使羲和照耀看管人间几万个日夜,也是不能够作为交换,祈求您放了我最后一个孩子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凄厉着,她周身巨大的海浪比起她更像戏弄的小鸟般,巨大的头发如绸般浸入凉润的海水之中。
那人皇垂了垂苍老雪白的眼睫,他的面孔仍然英俊,但已经透露着太过疲惫的生气,双手绞着的金绳另一端系在了兴风的滑腻蛟龙身上。
“此处为毕方在人间的歇息之处——它丢失了讹火,已无能为力助你。但,毕方这一脉的后世,有一个温柔的孩子,能够帮助你。”
那些绚丽的身影渐渐西去,去往泰山,唯独羲和仍然在泫然地凄凄徒劳捞着太阳。光到这世界上来,是虚无的透明的,穿越了羲和的巨大手掌,穿越了她掌间乌黑泛光的扶桑枝与明丽的扶桑花。她轻轻折起一朵,别在自己的衣襟之处,像风一样。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渺渺的海,一望无际的碧波。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她的身影渐渐的远去了,随着不甘痛彻的灵魂远去了,一切都刹那寂静,破碎摇曳。
江迟从梦中醒来,清丽的面孔上已是泪流满面。
她淡淡的探手抹去泪痕,窗外已是恬淡的熹微之时了。
整罢鬓发,江迟兀自望着窗外发呆。
那像是梦,可又不像是梦。梦中羲和言之凿凿的说那个人夺走了她的九个孩子,还将自己的丈夫也……
但甫一想到此处,江迟蹙了蹙青姣的眉,起身下榻倒了杯冷茶润嗓清肺。
羲和的丈夫,想必便是前任天帝帝俊。
几万年前帝俊突然卸去天帝一职,听人说是回了曦和国的旸谷养花种地。但此事终归是传闻,帝俊卸去天帝却是真的。
大荒因为多年前的魔头作乱一事,已经将唯一通道黄沙道封闭。除却早已搬离大荒的某些神仙,多年前兴风作浪的却又被重新压回底下的鼓,算是要灭绝的毕方一脉,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脉络,真正知道大荒内部的神仙已经不多了。
江迟喝着茶,不住的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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