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勉强自己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夜眼费劲半睁开双眼,死死盯着严琭,像是探究,像是好奇,更像是挚友最后的关心和担忧。
严琭仿佛在刹那间看到夜眼双目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视。
再定神望去。
瞳孔涣散,眼瞳灰白。
早已失去了光彩。
像是错觉。
又像是一场梦。
夜眼悄无声息地离去,似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严极不知何时退下了,徒留严琭一人,坐在高台。
严琭就像个流浪者,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那儿,神游,恍惚。
比起王座,他坐得离朋友更近。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少顷。
灵台清明。
像是拂去蒙尘。
原本晦涩难名的“遮掩”都在他重新灵明的精神意志面前,无所遁形。
严琭突然笑出声。
“嗬嗬嗬、嘿嘿嘿……”
“allforone……”
“哈哈哈!allforone!!!”
他想起十多年前八百一算计afo的那一幕。
想到了afo死前用指甲戳了他皮肤的那一下。
想到了用allforone夺取其他个性需要对方不反抗。
想到了死柄木吊死前奇怪的表情、奇怪的淡定。
想到了他心口那颗奇怪的力量种子。
……
所有奇怪的一切,串联在一起,就不再奇怪,反而变得顺理成章。
“哈哈哈!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哈哈哈……”
严琭大笑,畅快、肆意、悲痛,不是因为高兴,而是觉得好笑。
好笑自己像个傻瓜,非要等到夜眼死后才想明白这一切。
亏他还以为afo临终顾念师徒情谊,这才没抵触那一下指甲的触碰,可谁能想到afo早已把他的反应算计在内了呢?
“好!真好啊!哈哈哈——师父啊!您真是厉害!”
“您才是枭雄!枭雄哇——哈哈哈!”
严琭仰天长啸,笑声悲切。
他应该哀,他应该流泪。
只是流不出,眼睛干得像是沙漠,就如同他干枯的心。
怎么会没想到呢?
他问自己。
明明早就发现ofa内的意志星辰,既然历代ofa继承者可以将意志传承在ofa内,汇聚一堂,那么作为ofa的源头创始——个性“allforone”又怎么会做不到呢?
明明从前才这样算计坑过师父afo,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浑然不觉了呢?
明明一直桀骜不驯的死柄木吊死前那么反常,为什么就没怀疑过呢?
明明自己身体里多了陌生的力量种子,为什么没检查过呢?
……
太多太多的蛛丝马迹,他却视而不见。
【真是有够自大的。】
严琭悲凉自嘲。
如果说,死柄木吊是“搭顺风车”,那么对于afo,严琭是真真正正败倒在他师父死前的算计下。
十多年前,八百一用生命证明,小人物也可以逆袭。那残存的精神意志,直接左右了牧野之战的结局。
十多年后,枭雄afo再用生命来谋划一次,他的精神意志对严琭又会产生多大影响呢?
什么豪情壮志,都成了过往云烟。
自己铮铮喊出:“师父,我会走出和您不一样的道路来的!”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却最终敌不过afo临终微笑一句——“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阿琭。”
是的,allforone的力量、afo的意志、afo的枭雄逐鹿……
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严琭。
甚至已经明知自己毫无胜算的死柄木吊,最终也选择了妥协,把自己的所有,都融了进去。
为什么afo旧部的那些人那么容易被招降。
为什么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以及,为什么严琭越发冷酷无情,越发漠视性命,彰显枭雄之姿。
好像都有了答案,都有迹可循,像是被安排好的轨道,既定行驶。
严琭发疯,癫狂,过去的却早已成定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余一人的高台之上,惨笑回响,灿烈而哀狂。
严琭抱着夜眼仍未瞑目的尸首,痴笑。
背后有人温柔地抱住他。
“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拥抱着严琭,无影无形,只有温声安慰和一样难掩的悲伤。
少女用力抱着。
严琭低头。
终于。
涌出泪花。
咸腥血泪不知不觉地淌着。
在脸上刻出两道崩溃的印记。
这一天,魔王失去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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