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洛洛明显已经失败,他自然不会阻拦许诸,从本心上讲,他也不希望洛洛出事,但,他更不能容许他们破坏牺牲太多人的这场实验。
“洛洛!!”
许诸大骇,他接住洛洛的身子软绵绵的,像是没一根骨头,满头雪白长发更是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了?!”许诸眼圈通红,神似癫狂。
“失、失败了……呵……”洛洛大口呕血,神色凄凉,“为、为什么会……会变成这样……”
“你别说话了!别死!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感受到洛洛气息飞速衰弱,许诸状若疯魔。
洛洛眼皮沉重,慢慢要阖上。
深受刺激的许诸绝望之下,奋声狂吼,猛捶心口数拳!
毅然决定粉碎个性来挽救洛洛!
“绝战焚火!!!龙血玄黄!!!”
严极大惊,脸上平静淡漠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冲上来惊怒道:“许诸你个蠢货!你在干什么!?”
许诸全然不顾,决绝惨烈的气势瞬间暴涨!战意直攀云霄!
竟然仅凭气势就掀飞严极!
严极已经看出他想做什么,不顾自己灰头土脸,大喊道:“停下!!白痴!快停下!!”
但是已然迟了。
许诸一声厉嚎!
一口黑血长练从口中激出!浑身绽裂血箭!
黑气猛然大盛,遮天蔽日!
只听响亮地咔嚓一声!
有什么碎裂!
所有黑气尽皆倒灌洛洛体内!
黑气像是染黑了她的白发,也吊住了她一命,只是那并不是真的由白转黑,不过是浮于表面。
许诸却闷哼一声,身形急剧缩小,几乎成了血人,消瘦得如同剜肉削骨。原先鼎盛磅礴的气势如坠绝崖,跌落得不可探察。
即便如此,许诸依然牢牢抱着洛洛,哪怕他那筋连着骨的手臂快要断折,也不放开。
严极呆呆地望着眼前景象,心中震撼与痛苦一瞬间击穿心房壁垒。
被许诸用破碎“战斗之心”为代价救回一命,洛洛的眼皮颤动几下。
“我……我死了么……”
“咳咳……嘿,想死?问过本大爷没有……咳咳,咱们不是说好……要相依为命么……你、怎能、怎能先丢下我?”
许诸用久违的油腔滑调的语调,调侃着,却呕着黑血。
亲手打碎自己的个性,带来的伤害实在太严重,不仅是一身实力不存,能否保住性命也是未知数。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洛洛眼珠乱转,费力想睁开眼,但她仅是捡回一条命罢了,哪里能有多余的生命力控制自己的行动?
像是发觉自己的无力,洛洛的眼角滚落泪珠。
拉出细线,滴落在许诸干瘪焦黑的手臂上。
“啊……挺烫啊……”他尽力笑着,嗓音却嘶喝沙哑,如夜枭般凄厉。
洛洛声音微不可察:“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小猪……阿极……”
“拜托你们……请让、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吧……”
洛洛含泪陷入昏迷。
许诸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洛洛这条命,是保住了。
踉跄得抱着洛洛站起身,向严极走过去。
“我要带她离开了。”
“……”
“如果你要拦住我们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严极不敢和许诸对视,他觉得许诸的目光里有灼人的热量。
不可否认,洛洛最后的话语像是利剑,捅进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上!
山洪倾泻般,无尽的酸楚、痛苦、矛盾……
许诸沉重的脚步像是踏在他的心头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他消失在出口。
“破坏,威胁,追杀。”
风花理世突然出声,星眸中银白色光辉褪去,璀璨的星辉亮起。
受伤不轻的严极,一惊,下意识拦住。
“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放他们走吧!”
“破坏,威胁,追杀!”
风花理世仍然重复着,星眸光芒却越发强盛。
严极暗道不妙,风花理世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想到重伤的许诸带着洛洛也逃不出多远,回想起三人情谊的严极,决心拼命也要拦住失控的风花理世!
“我对不起他们的太多,也该是我偿还一些的时候了。”
风花理世一无所觉,仿佛严极要阻拦她,她便杀死拦截者罢了。
“万花筒·陨石星群!”
……
轰隆隆隆隆——
巨响。
地下实验室彻底炸开!从地底通向地面,深不见底的大洞!
此刻,赶来的严琭脸色一变,一个瞬身提速,冲进地底。
烟尘弥漫。
他在砂砾中发现了被浅埋的严极。
筋骨易位,重伤昏迷。
“阿极!?”
……
实验室事故后已经过去数天,严极也从昏迷中醒来,只是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更加冷漠。
变得极端、偏激,只追求力量。
所有交给严极的任务,几乎没有活口,像是在发泄什么。
昏暗的大殿,王座端放在高台之上。
严琭就坐在那高立的王座之上,如在云霄中的仙神,不可窥视、不可冒犯。
层层而上的台阶如同天阶,隔开皇者与凡俗的界限。
大殿中烛火渺渺,孤寂、森严。
“回来了?”严琭似睁非睁。
严极单膝跪在高台下,低着头,尽显谦卑。
即便是仰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而王座之上的严琭却能将严极看得清楚,仿佛这样才能体现皇者的威严。
严极垂首:“是。”
“任务完成了?”
“是。”
依旧是惜字如金,仿佛从那天起,严极就成了一把刀,一把只会为主人杀敌的刀,没有思想、没有情绪。
但他终究不是刀,所有掩埋的情绪都在熔岩下翻滚,等待爆发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前,他就只是一座死山、一把冷刀、一件死物。
“唉……”万千话语缩于长叹,严琭竟不知从何说起,张嘴却堵住,喟然长叹,“去吧……”
“是。”
依旧是冰冰冷冷的恭敬,冰冰冷冷的谦卑。
严极退下后。
空旷寂暗的大殿里,烛火拱卫着王座。
王座之上,孤冷一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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