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笑了:“看来景初是懂朕的,上官庭芝人已中年,却仍是一腔书生意气,天真得很,朕今日若不当廷下旨流放他,只消等待几日,上官庭芝的下场可就不止是流放这么简单了。”
李钦载低声道:“臣看出来了,陛下其实是在保护上官家。”
“没错,朕是在保护他,但也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治神色阴郁地道:“土地兼并,自贞观末年便已有了苗头,真以为朕是瞎子聋子么?”
“只是处置此事太难了,难到朕简直都不敢想,恨不得别人在朕面前一个字都不要提,朕这辈子稀里糊涂过去就算了,这桩麻烦干脆留给下一位天子……”
李钦载笑了:“陛下这话……恕臣直言,比上官庭芝还天真。”
李治叹了口气,道:“其实是朕不敢面对,因为太麻烦,牵扯的人和事太多太杂,朕若铁面无私处置的话,整个朝堂的文武官员只怕都要蹲刑部大牢,包括朕那些个不争气的皇子公主和宗亲。”
李治说着突然盯住李钦载的眼睛,道:“景初觉得,上官庭芝今日这道奏疏,是对是错?”
李钦载认真想了想,道:“事情做得没错,但……时机错了。”
李治眼中露出笑意:“朕愿闻其详。”
“参劾权贵世家兼并土地,当然是没错的,因为满朝皆知,上官庭芝没有构陷,没有颠倒黑白,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但是……事实归事实,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有时候时机不对,再正确的事说出来都变成了大错。”
“如今朝廷的重点放在东征之战上,朝堂君臣各行其职,为东征将士保证后勤粮草,辎重,军械,马匹和兵力补充……君臣众志成城之时,容不得别的事情冒出来,打乱朝廷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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