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府里的所有下人之后，卢志泽的本意是让林萧也离开的，但是对方却执意不肯，坚持要留下来照顾他——说了许多次都没有效果之后，卢志泽也就由他去了。

如果真的会牵累到他的话，他恐怕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想到这里，卢志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岳父？”看到卢志泽半晌都没有动静，林萧忍不住担忧地喊了一声，在看到对方的眼珠转了转，才上前坐到了床沿上，“我喂您吃药。”

林萧确实做到了他所说的，哪怕卢府没有一个下人，他也能亲手将卢志泽照顾得好好的。

“前些天有个人来了信函，说是也许有办法医治好您的病症。”喂完了药之后，林萧扶着卢志泽小心翼翼地躺下，一边轻声地和他说着话，“来信的人应该这两天就会到了，到时候您的病情一定会有起色的。”

卢志泽听着身边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平日里的见闻，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头昏昏沉沉的，眼前却又出现了那个他最无法忘怀的梦靥。

“失败了！又失败了！这到底是为什么！”空旷无人的平地上，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里面满是粘稠的血液与散乱的残肢，腐朽而刺鼻的气味让人作呕，但是站在坑洞边上的人却好像丝毫都没有感受到这些一样，只是发了疯一般地，伸出手去搅动着坑里粘稠的液体。

他的身上沾满了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头发凌乱邋遢，双眼布满了血丝，状若疯狂。

“一定还缺了什么，到底缺了什么，缺了什么……”那个人在坑洞边上不停地来回踱步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蓦地，他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狂热的欣喜：“我知道了！”

卢志泽看到，那张布满了疯狂与扭曲的，赫然就是他的脸孔。

一阵无法形容的窒息感袭来，卢志泽猛地清醒了过来。额头上有冰凉的触感，床边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汗珠。

“伯父，您醒了。”女子看着卢志泽，面含担忧，“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凤羽，林萧的好友，跟着林萧留下来照顾卢志泽的人。她对林萧的那份心，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卢志泽自然也是明白的。而他，对于此，也是乐见其成。

林萧和凤羽都是不错的孩子，两个人如果能够在一起，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若是林萧就这样因为卢沫影的事而终生不娶，这才是让他感到困扰的事情。

卢志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嗓子却是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他只能伸出手抓住了凤羽的手，想要传达些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卢志泽的心情，凤羽露出了一个笑容，回握住了他的手：“明日那位叫做若影的大夫应该就会到了，到时，您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卢志泽想说没有用的，但是对上凤羽那双含笑的眸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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